季如烟瞥了眼他的后背。
“不会动到伤口,别担心。”
“没担心你。”
男人单膝跪下,她踩上他结实的肩膀,顺利跨坐在墙上。
裴之声身形矫健,引体向上轻轻松松,他从墙上跃下,转过身,朝季如烟张开臂膀。
他一句话也没说,借着月光静静看她。
如翩翩的蝶,自明月坠入人间。
裴之声稳稳接了个满怀,馨柔发香扑在他鼻尖。
“不怕我接不住你?”
“不怕。”
观音
季如烟第一次见到这样的许愿池。
池子不大,约莫四口古井合在一起的直径。港城受早年外来文化影响,信基督的多,许愿池雕像往往塑着耶稣或圣母。
但这口许愿池中央却立着尊净瓶杨柳观音像。
观音底座牢牢嵌在池底,四周的池水随风微荡,月光也跟着摇晃。
裴之声已重新穿好衣衫,扣得严实,一颗没落下。
“为什么带我来这里?”
“许愿啊。”
裴之声说得坦然。
“没什么愿望可许的。”
季如烟站在池子边,垂眸看里面沉底的硬币。
裴之声从裤兜里掏出两枚硬币,拉过季如烟的手腕,将其中一枚放入她掌心。两指用力,将另一枚弹到了池子里。
他双手合十,掌心虚空,虔诚地闭上双眼。
季如烟和裴之声过的第一个生日,他们去山顶看了一场流星雨,那会儿,他也是这么虔诚。
流星一瞬即逝,睁大双眼,生怕眨眼瞬间就错过流星。有的流星拖了长长的尾巴,给人间留下充足的捕捉时间,有的则很短,倏地飞过,空留遗憾。
“阿声你看那!看到没!”
“哪儿?”
“如烟那边也有一颗。”
“啊我没看到。”
大多数时候是这样的,告知的空档,流星已逝。
也有同赏一颗流星的时候,于是两人默不作声,闭眼许愿。不知是谁先睁开眼,看向身侧的人,四目相对瞬间,脸红心跳,笑容盛放。
“你许了什么?”
女孩先开口。
“你先说。”
“我不说。”
“那我也不说。”
没有营养的对话。若是有神佛,俯瞰人间也觉无聊。
当年的愿望,各自藏在心里。
时隔多年,季如烟早已内心空空,别无所求。男人低声念着什么,似是一串佛语。
港城里,越是有钱人越信神佛,消尘世孽障,所以他这般虔诚也不足为奇。
“这个庭院,是一个来港城隐居的老画家留下的。”
裴之声缓缓开口,“我十岁那年,无意闯了进来。”
“这样的院子,能住进来的人,也不是简单的画家吧。”
季如烟说。
“确实在内地颇有名望,但他在世的时候,没什么人买他的画,去世后画价翻倍地涨,在拍卖市场已经到八位数的价值了。”
“艺术品是这样,人走了,东西才值钱。”
“原本庭院里没有这个许愿池。”
裴之声说,“老画家去世前一个月,似乎有预感,就问我,这院子里是不是太空荡。我说是的。他又问我缺什么东西?我说,缺一些凡人的欲望。于是他就找人修了这座许愿池,对外免费开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