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的阮绪宁,认定那家伙如同传闻中一样,令人发怵,但出于礼貌、也为了给周岑面子,她还是请人进屋一起吃饭。
出乎意料,贺敬珩吃饭的样子非常拘谨,低着头,不吭声,只夹自己面前的香菇和青菜,当周岑对糖醋里脊和捞汁小海鲜赞不绝口时,他也不伸筷子……阮绪宁实在看不下去了,起身夹了一块糖醋里脊,鼓足勇气“扔”
进贺敬珩的碗里,才缓解了饭桌上的尴尬。
以前她不明白,总以为是贺敬珩不好相处、嫌弃别人家的食物;如今才知道,贺敬珩只是不习惯那种温馨和睦的用餐氛围罢了。
也许曾经的他,根本没机会上桌吃饭。
也许曾经的他,只要多吃两口,就会遭到一顿责骂。
想到这里,阮绪宁又变成了心软的神。
她站起身来,难得不顾餐桌礼仪、在汤锅里挑挑拣拣,找了一块肉多的排骨,放进贺敬珩碗里:“你多吃点呀,不要每次来我家吃饭,都让我给你夹菜。”
收回筷子,她又小声纠正:“现在这里也是你家了,想吃什么,自己动筷子。”
贺敬珩看看她,又看看碗里的排骨,唇角倏地一扬:“好。”
四个人边吃边聊,气氛比想象中更融洽。
只是,新鲜事总有聊完的时候。
见场子“冷”
了下来,端着酒杯的阮斌忽然又开腔:“说起来,周岑那小子现在在做什么啊?我记得,宁宁以前最喜欢跟在周岑……”
谷芳菲重重咳嗽两声。
他反应过来,话锋一转:“……和敬珩后面玩儿。”
贺敬珩回话:“还在念书。”
阮绪宁及时补充:“他去了伦敦留学,学音乐。”
谷芳菲说了句“挺好的”
,迟疑片刻,又问贺敬珩:“周岑的爸妈,是不是还在以前那家投资公司做事啊?”
“怎么了?”
“我前两天在超市碰到周岑妈妈了,那个岑莲,以前不是挺爱打扮的嘛,每次出门,项链呀耳环呀戒指呀,一个都不会少的!结果,我看她那天都没化妆,人也清减了不少,我问起周岑的近况,她死活都不说,聊了几句就走了,后来,还在微信上劝我投她老公那边的项目……”
谷芳菲话没说完,就被浑身酒气的阮斌打断:“什么投项目,那就是拐弯抹角找你垫资来了,你要真听了她的话,投了钱,就甭指望拿回来——我早就发现周鹏那公司的盈利模式不对劲,迟早要出问题的。”
以前两家人住楼上楼下,平日里客客气气、你好我好,一关上门,难免会在背后议论几句。
阮绪宁见怪不怪。
只是头一回听见这种有关周家财务问题的“议论”
,她想着心思,一时间忘了咀嚼嘴里的吃食:周氏夫妇一向以行业精英形象示人,两人伉俪情深,生活考究,又培养出了周岑这么优秀的儿子……
很难想象,他们也会遇到事业低谷。
觉察贺敬珩脸色微变,谷芳菲不轻不重拍了丈夫一下,又笑着叮嘱小夫妻:“这事儿啊,你们可别跟周岑说,也许只是个误会呢?我们就是一家人吃饭,随便瞎聊而已!”
阮绪宁“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