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止点头又摇头:“只是怀疑,你那位徒弟的天资对于凡人来说或许佼佼,真要对上从小修炼的人未必是对手,人兴许是别人杀的,但我还是觉得跟他脱不开干系。”
宋持怀看了眼天边:“这回害万剑宗折损弟子,我定全力补偿。”
公孙止叹了口气,只叫他不必过于自责。
两人又寒暄几句,公孙止以要带队外出为由向宋持怀告辞,后者出神坐在窗边,回想方才公孙止的话,心里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
……给冯岭传讯的那只黑鸦许久没回了,从前不会有那么长时间联系不上他,这让宋持怀心里产生了什么事脱离了掌控的不安。
“在想什么,那么出神?”
一道声音叫回他的神智,宋持怀回过神,起身相迎:“师叔怎么来了?”
“怎么,如今来看我的有有都还要理由了?”
凌微在门口抖落了身上沾染的霜雪才肯进门,他按下了宋持怀起身的动作,又顺着人的臂膀下摸到手,笑道:“明明一直在屋里守着火,怎么比我还冷些?”
宋持怀尝试着抽了抽手,没抽动,便任由他去了:“……师叔要去哪里?”
这回九州所有叫得出名来的宗门都参与了万剑宗举办的比试,虽不是什么正经的试炼,却会根据比试结果分派各人去往不同魔潮异动的地方镇压,凌微虽来得晚,没来得及参与大比,到底天极宫的威望在那儿,作为一派少主,他此次肩任重大。
至于宋持怀……原本他也是要出具任务的,只不过迫于身体拖累和凌微强硬的态度,不得不先回天极宫休整,等明年开了春再给他安排事宜。
凌微看起来心情极好,笑吟吟道:“仍是淮南一带,我先前在那儿待过,比平常人熟悉些,行事也更方便。”
宋持怀点头,淮南距天极宫千里之远,凌微若去了那儿,对他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有有。”
看出他在想什么,凌微眯起眼:“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要好好吃药。”
宋持怀一顿,乖顺道:“既没人抢我的药,我自然不会断。”
“你肯听话就好。”
凌微低笑,宋持怀乖觉的模样让他心情大好,青年安分地坐在塌上,双眸沉似星约,就这么毫不避讳地对视而来,很容易让人产生一种被他珍重的错觉。
凌微心头一动,忽然起身,他撩开宋持怀垂在身后的头发,俯身在那人后颈落下一个吻。
“师叔……”
宋持怀有些不自在,他下意识想要推开身后的人,最终还是忍住了。
凌微本是只打算在无人能看见的地方隐晦宣誓自己的主权,见他竟有反抗的心思,于是心下一冷,发狠地在宋持怀纤细的颈后咬了一口。
宋持怀痛出一声闷吟,他本就敏感,又是在脖子这种脆弱的地方,当即求饶:“不要,疼。”
“如今这点疼算什么?等两年后我及冠,还有你更疼的。”
凌微舔舐着他的伤口,笑意吟吟:“有有不喜欢吗?”
他话声虽带笑,语音末尾却暗含了一点漫不经心的警告。
宋持怀心尖一颤,忍痛道:“但凡师叔给的,没有不喜欢的。”
“有有知道谁对你好就好。”
凌微心满意足地从他颈后起身,又拿手摩挲了一下那道伤口,“这道伤留着,等开了春你来淮南助我,我还要检查有没有其他人动过。”
他就在天极宫待着,那里都是凌微的人,怎么可能会有别人动他?宋持怀知道他是故意刁难,只道:“恐怕这伤好不了那么慢。”
凌微想了想:“也是,有有那么好看,留了疤就可惜了,这伤还是快些痊愈的好。”
他作出思索状,低笑道:“也罢,反正往后能在不用遮挡的地方留更多印子,何必急这一时。”
宋持怀垂眸应是,眼底却一片凛冽。
“好了,不惹你了。”
凌微看了眼天色,时候不早,该动身前往淮南。
他为宋持怀整理好被自己拨乱的青丝和衣领,满意道:“有有回了鸦影居也要听话,别总觉得陈蕴不在就没人看着你,若我再通过血契察觉到你做了什么让我不高兴的事……来年到了春天,别说我不疼你。”
宋持怀不敢忤逆。
待凌微离去,没多久,收拾好了的陈蕴过来叫他动身。
若不出意外,陈蕴本也是要随凌微一众人去淮南镇压魔族的,只不过他如今跟了宋持怀,凌微便调了其他人替他,反正天极宫门人众多,也不缺他这一个。
陈蕴搀他走到万剑宗大门,温声道:“少宫主怕师父路上颠簸,特意备了软轿,我扶师父上去。”
宋持怀捂着心口咳了两声,若从前是魏云深同行,他会叫人一同,如今却不知是不是这些天过于疲累,丝毫没有让陈蕴同轿的想法。
陈蕴送他上轿,望着轿帘仍在晃动的一角,眼神微暗。
……无碍,反正现在宋持怀身边的人是他,肉已经到嘴边,总有吃到的那天,何必拘泥这一朝一夕?
回程路上要经过一个谷道,此道狭长,周边草木葱郁,适合藏身,魔族未发时有不少山匪在此截道,后来魔潮异动,万剑宗派了弟子不时巡逻,反而要安全很多。
回天极宫的路线是陈蕴一手安排,宋持怀从没过问,自是不知此地危险。他近来总休息不好,本想着在轿子里假寐休息一番,谁知道才刚闭上眼,却突然——
“不好,有埋伏!”
“魔族!是魔族!怎么会?”
剧烈晃动的轿子惊醒了他的睡意,宋持怀心神一凛,他召出佩剑化在手上,正要下轿查看,却突然一阵黑气缭绕,下一刻,一双手缠在了他的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