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知阙起先是想睡个好觉,就算和寸馨同床共枕不能心如止水,但至少身旁有一个人,如今他发现——
“寸馨,你治噩梦的方式就是不让人睡是么?”
他话落,寸馨步子定在台阶上,她没有自信到和他睡一觉就能治好心理压力的地步,万一今晚一觉到天亮,秦知阙噩梦更严重了,那他以后……
岂不是不会跟她睡了!
此刻她犹犹豫豫道:“那就不看了吧,还有,我也没叫醒你,是你自己下来的,可不是我不让你睡。”
秦知阙走上台阶,双手松扶着腰睨她:“你能不能坚定点?主意随时都能改的么?”
“我怎么不坚定?我要是不坚定,如今能跟你谈条件?我早就被打包卖给秦家,什么好处都捞不着了。”
秦知阙眉梢微不可察地轻提:“所以意思是面对我不够坚定,还是嫁进了秦家。”
他语气理所当然,把寸馨当场惹恼了:“秦知阙,你别太自恋!滚回你自己的卧室睡去!”
堂堂秦家长子被太太骂“滚”
,秦知阙在寸馨步子蹬蹬往上跑的时候,单手捞上了她的腰。
寸馨条件反射地推他:“男女授受不亲,不允许你对我随便动手,请秦先生保持边界感!”
“天台的日出不好看,走吧,带你去个地方。”
寸馨第一反应想的是自己还穿了一身睡裙,是不是不太适合外出,但泡泡袖的睡裙也有胸垫,裙身是罗马柱的垂直款式,看起来也蛮优雅的。
而她此刻也优雅地站在台阶上,昂起骄傲的下巴说:“你不是在怪我让你整夜不睡觉吗?”
“你要是有本事给我寻欢作乐,我可以夜以继日地清醒不睡。”
寸馨的手腕让他拢住,被他带着往台阶下走,这番话说得像一个家长鼓励孩子的口吻,比如“你要是有本事考第一,我可以夜以继日地赚钱养你”
云云。
寸馨努了努唇,走下楼梯时,也像接了他递过来的台阶,暂时原谅他。
等她在门口穿好了软底的双层白色牛皮单鞋,一抬头,看见秦知阙将主宅的高大木门推开。
白衣黑裤的家居服套在他身上有股清爽沉稳的气息,而天还未亮,他如融融夏夜里的流火。
忽然,她迈出去的步子一滞,秦知阙牵她的手侧眸,寸馨忽然想起件事,有些害怕地缩了缩脑袋:“今天是中元节……”
俗称鬼节。
秦知阙沉静道:“有人逝去就有人诞生,这世上人来人往,如果你畏惧死亡,就记住今天是我的出生日。”
新生命的诞生,总是伴随希望与光明,她这样一想,又有些豁达了,而且秦知阙就在身边,她与他并肩走入良夜,心情疏朗起来,便开始口无遮拦:“我想起来妈妈说我刚出世的时候,还睡在挂了纱幔的婴儿床上,一天夜里那帘子被风吹动,她模模糊糊看到好多老人的影子围在我的床前,她说应该是祖先高兴,来看我了……”
“呼~”
突然一阵凉风吹来,寸馨猛打了个寒颤,手不禁抓住秦知阙的胳膊。
男人偏头垂眸看她:“祖先高兴,来祝我们新婚快乐。”
他顺着寸馨的话打趣她此刻的害怕,但又确确实实缓解了突然阴风阵阵的氛围,她决定再一次原谅他,并强调:“我说的可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