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知慈记忆一样,谢琅凭栏吹了会风,便离开茶馆二楼包厢。
知慈望着他离去的身影,跟了上去。
她留了心眼,绕了点路,避开了会来打扰她的赵晏然。
洒满月光的道路上,知慈远远缀在谢琅身后。
越往远处走,周围愈发静谧。最终,谢琅登上了一处开阔无人的高台,一个人坐了下来。
知慈跟上前,来到高台底下,抬起头,看见谢琅曲着一条腿坐在高高的露天平台上,遥遥看向远方紫禁城方向。
知慈沿着楼梯也登上了高台。
听见声响,谢琅没有回头。
“介意我在这坐会儿吗?”
谢琅听出了知慈的声音,他摇摇头,长睫轻颤,黑眸依旧望向远方。
晚风吹拂过谢琅的发梢,见他鼻梁挺翘,下颌线清晰瘦削,平日贵气俊挺的侧颜此刻看起来忧郁而脆弱。
二人就这样安静坐着。高台之上,视角广博,只见夜空深邃,万家灯火通明。
知慈看他,“你不开心?”
谢琅没有回应。
知慈道,“我见你方才离开茶馆时,便情绪低落。”
“知慈,我现在不想说话。”
谢琅委婉地打断。
但知慈不听他的。
“你为什么不开心?让我猜猜……是累了?或者和同僚吵架了?”
谢琅眉头皱起,对知慈不识趣的搭讪感到不快。
他正欲拒绝得更加直白,然而下一刻,却听知慈道,“……还是说,殿下在为无法获得父皇的认可而烦心?”
谢琅猛地看向她,“你怎么会——”
知慈接话道,“——我会怎么知道?”
她翘起嘴角,“我当然知道。因为这里并非真实世界,而是你的回忆幻境。你的成长经历我都完整旁观了一遍,所以我很清楚你现在心里想什么。”
谢琅皱起眉,等待着知慈下文。
知慈顿了顿,道,“你羡慕你父皇忽视你,却陪他孙儿放烟花,是不是?”
闻言,温润公子难得失态,他有些狼狈地别过脸,冷声道,“别自以为是了,我又不是小孩子,怎么会在乎这种无聊的事。”
知慈道,“我明白,一场烟花当然没什么了不起。你心里真正想要的是陛下关心和认可。”
谢琅一滞,随即盯着远处道,“你想错了。陛下于我来说是领袖、是榜样,我尊敬他,仅此而已。”
知慈凝视着他,半晌开口道,“你真这么想吗?”
谢琅没说话。
“所有人都告诉你,你爹是皇帝,你是皇子,索取父爱是不明事理、软弱无能的表现。”
知慈继续道,“可我不这么觉得。陛下疏忽你这个儿子,你理应觉得委屈。你不需要为他找借口,不需要故作坚强,更不需要为了获得他的认可,用克己奉公掩饰真实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