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是在事情都做完的基础上。”
那双暗红色的眼睛跟刀锋一样锐利,”
既然妳无视我的简讯,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妳打算取消合作了?”
我不明就里地看明智一眼。在洗衣店时,我确实有注意到明智的简讯,但根据狮童的说词,明智今天同样没有工作,所以我便把这封简讯当成可以延后回复的事。但如果是狮童察觉到什么,有意防范我……
明智似乎对我的迟疑感到非常不愉快,露出想要挖苦人时才会出现的表情。”
说到这个,就顺便再送妳一个好消息。那个阁楼垃圾过不了多久,就要被抓进牢里了。”
”
……什么意思?”
”
妳以为那家伙没有发现吗?”
明智的声音冰冷冷的。”
我之前就说过,妳太多破绽。”
我的脑子乱哄哄的,没办法正常思考。一下知道狮童开始怀疑我,一下听见雨宫要出事,如今头还该死的疼,像是被人拿锄头敲。”
所以呢,你是被派来抓我的?”
”
……还没呢。”
明智吾郎缓缓勾起嘴角,笑得比方才阴险十倍,似乎想当场把我的皮剥掉。”
妳还是先闭嘴吧。”
chapter5 下弦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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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始是结束的开始。从出生的那一刻起,生命便开始迈向死亡。回头审视自己,我们总是觉得自己在演化、成长,但若论及整体,却又认为自己至始至终没有改变,是永恒的自我。
这样说可能有点恶心,但我跟明智之间确实存在某种特殊的联系。他对我恨之入骨的程度似乎仅次于狮童正义,但是在他演艺尚且不精,会不小心把真心话说出来的那段岁月里,我跟明智曾经算是会串门子的邻居(单方面)。
我曾在夜里敲响他的门,只因那晚月色特别美,想和他分享这份喜悦。我在门外等了差不多五分钟之久,敲门的手都要肿了,明智才杀气腾腾地打开房门。
“你刚才在睡觉吗?怎么这么久才来。”
他的笑容和他的好学生伪装一样假,语气凉飕飕:“没有呢,只是在思考尸体会不会很难处理。”
但是他让我进门。虽然是同一期建案,家具的格局布置却略有不同。明智的窗户旁连椅子也没有。我顿时为他感到可惜,走向窗边,看着窗外,说:“明智,你知道吗?今天的月色很好看。”
他沉默了一会,声音陡然下沉,“妳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干什么。”
“知道啊。”
我回头看他一眼,“我是认真的,真的很漂亮。虽然称不上第一名,但也算是能排进前十的下弦月了。”
因为有点口渴,我权当自己家,跑去厨房台里找水喝。明智吾郎的公寓一点生活气也没有,除了公寓配套送的家具跟备品以外,是刺眼的空白。若不是我隔三岔五关心他是否暴毙在家发臭,亲眼见识过这间公寓的模样,还真不晓得他确实住在这里。明智吾郎会喝咖啡,至少熬夜加班后的隔天会喝,但家里找不到半包咖啡豆。他如今活着,只是为了向狮童复仇,所以其余闲杂事务一概没必要花心思。
我从烘碗槽里捡起一只崭新的玻璃杯,将封膜撕掉,在饮水机接水。屋子里静悄悄的,走回去时,我不自觉垫起脚尖。明智只留给我一个背影,站在窗边看月亮。
“……真感动,水给你了。”
“妳是不是真的有病?”
我说:“背是盲区,是本能会避免的危险。听说只有受到信任的人类,才能得到动物的后背。”
而后毫不意外地收获明智那能杀人的眼刀。
我没有告诉他,在刚来到这里的日子里,只有窗外的月景让我感到熟悉。成日以泪洗面,哭着说我一定会好起来的妈妈不见了。走进病房会生气,但一出房门就开始掉眼泪的爸爸不见了。不满我花掉这么多医疗费,整天问我到底什么时候死的哥哥不见了。病房也不见了。从垃圾桶醒来后,这里尽是陌生的事物——我甚至不知道自己现在究竟是死了还是活着。爱丽儿赠与我有关这世界的信息,以及一些跟明智有关的故事,我却丢失了最不该忘却的记忆。我猜想自己大抵是死了,孟婆汤喝掉半碗,否则怎么一点也想不起前世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