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站在玻璃窗前,俯视脚下的东京画卷。凝视眼前的景色,他打破沉默:”
为什么带我来?”
“因为这里对我有特别的含意。你来过吗?”
明智哼嗯一声,便算是答复。
“……刚到这里的时候,我来过一次。”
我说:”
夜景很美,碎亮的光源在城市中流动穿梭,像是人的血管。但是真正让我印象深刻的是周身的氛围。”
我说:”
听见周边旅客的欢笑声时,我感到很寂寞,因为这样的场景再也不会有。即使将当时待在观景台的人重新召集回来,夜景也不是那天的夜景了。我很后悔自己走出那天的暮色。”
没有意料之中的嗤之以鼻,明智没有说话,因此我也不做补充。窗外突然稀稀哩哩下起雨,像是曲终前缓慢降下的幕帘。我下了决断。
“但是现在我改变主意了。”
我说:”
我很高兴今天能跟你一起来,明智。”
我们打车回家,驶离又一个暮色。在临别之前,我将一个礼物盒以不经意的态度拿给他。他终于露出熟悉的、恶狠狠的表情。
“妳今天到底是怎样?”
“觉得适合你就买了。反正就当作今天陪我的谢礼。”
我拿着礼物盒的手仍旧悬在他面前。他嫌恶地抽走盒子。
待他进门后,我转身踏进自己的公寓。我为自己煮一杯咖啡,坐在窗边等待。今天不是半月也不是满月。时间来到深夜,我将要带的东西放进随身包,无声无息走出公寓门。丸喜拓人的车浸泡在浓烈的黑夜,味道也似苦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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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几次想向丸喜老师许愿。希望自己能被遗忘,这样道别时就不必感到愧歉。
一个礼拜前,我和雨宫哥见过面。我们没去家庭餐厅,坐在车站前面看着人来来往往。
几番寒暄后,他突然重提电影的话题。我们都曾选择主角的答案,只过一次的人生。如今他却告诉我,他的想法有些转变了,问我还是维持同个答案吗?
我说:”
是的。”
雨宫的话语和他的眸子一样锐利:”
是因为不行,还是不想?”
我难以忘记他当时看我的神情。他既悲伤又生气,然而更多的是无力。
是因为不行,还是不想──即使回到公寓,雨宫的声音却仍旧在耳际回绕不去。我没有答案,因为我根本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选择权。脑子里乱哄哄的,太累了。我确实希望自己能拥有更多时间,做妥善的道别,但意识自动断线,将我拖进漫长的睡眠。
醒来时我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要化散开来。空气中有熟悉的消毒水味。那个人说话时像是鸭绒垫般舒软。
“丸喜老师。”
我说,缓缓睁开双眼。
“妳醒了。”
丸喜拓人站在我身侧,有些惊讶地看着我。看来他原本只是在做例行公事,确认仪器运转正常,没想到我会突然苏醒。他向我展露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