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蠢和聪明只有一线之隔。现在的陆离无法知道,今天他的回答究竟是愚蠢还是聪明,究竟有没有打动这位未来的岳父。起码有一件事他再清楚不过,他没有违背本心,这就足够了。
等二人回到楚家后,陆离又陪楚静怡说了一会话,然后才坐着龙秘书的车返回廉租区。
这平凡又不平凡的第二次拜访,或许算是结束了。陆离还不知道,今天他的回答会对他和楚静怡的未来产生多么巨大的影响。
陆离的生日(上)
川海的气温在不经意间降低,不知何时学生们换上了毛衣、披上了外套,廉租区的广播里也一直喊着“注意防寒”
,当陆离拉开窗帘,看到清晨的城市被连绵细雨氤氲成一片时,才恍然明白川海的秋季比想象中更加短暂。
他是被隔壁哐当的响声吵醒的,六点钟的闹钟还差三分钟,陆离关掉了闹钟,希望姐姐睡个好觉。姐姐的睡姿依然有失端庄,陆离起身时尚觉左臂发麻,昨夜稍微动了一下手,雅梦姐便嘟囔这推他:“你压到我头发了。”
他将窗帘拉上,回头正好与姐姐缓缓睁开的眸子对上。
“姐,早上好。”
“梨子……”
她还是迷迷糊糊的,“生日快乐。”
陆离愣了片刻,旋即露出一个幸福的笑容:“嗯,原来是我生日。”
今天是十月二十二日,是他的生日。雅梦姐嗯嗯了两声,居然又倒头睡下,眼睛都闭着,问:“嗯~现在几点了……”
陆离没有回答,温柔地看着她,不一会,邹雅梦又睡熟过去。陆离替她盖好被子,甩了甩发麻的胳膊,去厕所洗漱。头发有些长了,乱七八糟地生长着,像个鸟窝一样,陆离捏了捏刘海,琢磨着什么时候剪个短发。往常都是雅梦姐替她理发的,姐姐似乎喜欢他蓄这种半长不短的碎发。陆离其实喜欢干净利落的寸头,方便打理,也更有男子气概。
“雅梦姐,我去上学了。”
虽然姐姐在睡觉,但陆离还是喜欢喊一声,这让他心中有种游子归家般的归属感。
撑开破破烂烂的雨伞,陆离小心翼翼地越过一片低洼地。雨滴打在黝黑的伞面,犹如宝珠落玉盘,淅淅沥沥,惹人遐思。如果回车键是现代诗的催化剂,那雨就是感性的点火石,在雨中,人的思想总是飘得很远很远,并不昂扬,倒有几分莫名的哀伤。
细雨把本就遥远的距离拉的更远,路上的行人都撑着雨伞,将面庞遮蔽在伞面下,公路上的汽车默默地行驶着,只有雨刷寂寥地摆动,一场连绵之雨,似乎让人与人之间的障壁更加厚实了。此时的世界是一片灰色的,风也是寒冷颤人的,直到陆离来到学校门口,看到那道彩色的身影,一时间连风也暖和起来。
楚静怡撑着一柄印有波纹的可爱蓝伞,换上了长裙,正小心翼翼地提着裙角跨过面前的一块水坑。她的样子很是可爱,生怕污水弄脏了裙角,似乎正犹豫着要不要绕道。陆离走到她身边,轻轻捏了一下呆头鹅小巧的耳垂:“早上好啊。”
软软的,凉凉的,居然像捏果冻。
“啊!陆离!”
她回头,“你干嘛!不许碰我。”
“我抱你过去吧。”
“我、我绕道就行了。”
“这儿没人看见,抱你过去一会就好了。”
陆离哪会让到嘴的烧鹅飞走,不由分说地要抱起楚静怡。班长的体重很轻,陆离抱起来并不吃力。呆头鹅起初还在挣扎,可又担心乱动害陆离摔倒,便撅着嘴,像僵尸一样任凭陆离抱住,身体坚硬极了。
要向百璃告状……陆离果然是色魔。小丫头心里这么想着。
过了水坑,呆头鹅看到陆离的鞋子底部濡湿一片,又心软道:“脚湿了吗?等会我带你去后勤换一双鞋吧。”
“没事,鞋子里面又没进水。”
“哦……百璃呢,她没和你一起上学吗?”
“她最近有事,比较忙。”
楚静怡忽然笑了出来,她笑起来会用手捂住嘴巴:“你这是什么发型啊?你怎么顶着鸟窝出来了啊?”
陆离抓了抓头发:“有吗?我觉得还好啊。”
“难看死了。你低下头。”
楚静怡让陆离垂下脑袋,伸出小手,仔细地替陆离将乱发理顺,“好啦,现在好看多啦。”
她忽然脸蛋一红,意识到这个行为有些暧昧,连忙环顾一圈,见无人关注他们,这才松了一口气。
二人刷了门禁,眼看要到教学楼,呆头鹅忽然说:“对了,那个,那个……生日快乐。”
这是陆离今天第二次走神,他缓了好一会才自嘲一笑:“我是什么人啊?都记得我生日吗?连我自己都快忘了……”
他想起了初中时,同学们会写同学录,在上面写自己的姓名、生日、星座还有座右铭,似乎只有年轻且纯粹时,才会收到如此的生日祝福吧?随着年岁渐长,除了安百璃给他过的生日外,平时也就只会收到微信官方发来的机器人祝福邮件。
似乎有点悲哀?
一柄破破烂烂的黑伞,一柄精致可爱的蓝伞,都停在教学楼前,任凭雨水顺着伞檐拉出一条细丝。
“这是干嘛?
”
“……你的生日礼物。”
陆离见过最美的晚霞也比不过此刻少女的霞红。
他看着楚静怡手中那份被仔细包装过的礼物,猜想里面会是什么。如果是楚静怡的话,她会送的礼物应该是笔或者手账之类的东西吧?陆离接过礼物,轻轻地回应:“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