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童友兰离世,刘诚忠那边有续弦等着进门,童臻荣便和杨翠萍主动让刘诚忠叫回“老师、师母”
。
刘越原本以为今年的祭奠,只有自己和外公外婆,却没想到刘诚忠也来了。
刘越脸色立刻垮下来,提着花篮独自走在前面。
童臻荣和杨翠萍,一如往日那般,一见到刘诚忠,就关心他的事业。刘越不想听他们交谈,脚下越走越快。
拒刘越所知,刘诚忠最近可真没闲着。
融航老总眼看退休,有资格的副总都在想尽办法疏通门路。
蔡宇航说,他爸为了干出点儿业绩,一把年纪还经常出差。好多年不签大项目的人,才过去一个季度,就已经谈了好几个。
刘越心知肚明,就算刘诚忠自己无欲无求,他身后的女人和女人带来的儿子,也会逼得他往更高的位置上爬。
清明期间前来墓园祭奠的人很多。
刘越只顾着低头走路,没注意到小路分叉口,一个高大挺拔的男人,正提着款式类似的花篮看着他。
男人看了一会儿,发现刘越没注意到自己,再看看早已走远了的家人,放弃了上前搭话的想法。
男人记得曾经看过一部电影里的台词:“人在墓园里低着头走路的时候,最好不要搭话,那是他们在暗暗叙述对已故亲人的思念。”
刘越确实很思念童友兰。尤其每年这个时候,仿佛生活全都乱了套。有时甚至觉得现在经历的一切都只是梦。
梦醒了,刘越睁开眼,童友兰又会回到融航大院的房子里。
童友兰总是戴厚厚的眼镜,穿起了球的咖色毛衣,在书房里拿着直尺和铅笔,一丝不茍地画她的设计图。
童友兰不但是童臻荣的女儿,也是他的学生。
大概是童臻荣本着肥水不流外人田的想法,把女儿和最得意的学生撮合成了一对儿。
刘诚忠家境非常一般,能在那个年代读到那样的大学那样的专业,又一口气读到那样高的学历,全都靠自己的吃苦耐劳和脚踏实地。
搞科研的童臻荣非常欣赏这样的刘诚忠。这大概也是童友兰离世后,刘诚忠还能与二老延续师生情分的原因。
转眼到了童友兰的墓前。
刘越把花篮摆在供台上最中心的位置,后退一步静静看着墓碑上的照片。
照片上的女人笑容恬淡,算不上美貌,微胖,头发短而利落。
随着年龄增长,刘越才渐渐意识到,母亲离开的时候好年轻啊。
她原本有更好更长的路要走的,却猝不及防终止在四十岁的春日。非常非常令人惋惜。
刘越还记得拍这张照片的场景。
那天,刘越拿着新买的数码相机冲进书房,让童友兰摆个姿势给他拍一张。
童友兰对着图纸难以抽神,只让他等一等再等一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