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时杀出了程咬金,田习霏认出了死者的耳型与赵掌柜的大不相同,田习霏记得清楚,赵掌柜的耳垂很小,适合戴细长垂坠耳环,而死者却是耳朵厚,有垂珠,两人的耳型天差地远,绝对不会弄错。
田习霏还想到了前世看过的一个真人真事,有人冒充一个家庭里失踪多年的小儿子回来了,全家人明知是冒牌货却无人出面揭穿,他们为何都知道回来的是冒牌货?原来,真正的小儿子已经在一次激烈争吵中被家人杀死,他们埋了他,谎称他离家出走。
田习霏也是这么想的,邵子庭不会认不出自己的妻子,他明知道竹林中的死者不是自己妻子,为何敢认屍?最大的可能是他知道赵掌柜不会出现否决他,而为何他敢笃定赵掌柜不会出现?因为人已经死了。
萧得骄得了线索,也接受了她的推测,重新找来邵子庭问话,让他再认一次屍,并问他真正的赵掌柜在哪里?
邵子庭被突破心防,顿时吓得屁滚尿流,自己认了罪,供出了藏屍地窖,而衙门也在地窖找到了赵掌柜已开始腐烂的屍体,将郡子庭和金香押送大牢。
又过了两日,真正的竹林女屍凶嫌也在宜城落网,他进城接受盘查时,自己心虚露出了破绽,供出酒后误杀娼妓,因那娼妓笑他不举,又笑他个头矮,他一时气愤,毁了她的脸,又往她身上戳了三十多刀,抛屍在竹林里。
田习霏因为是破案的关键第一大功臣,在京城突然有了名气,人人都知道田家食肆的小娘子,如果照现代的说法就是“爆红”
。
是的,她爆红了,人红也就是非多,她的是非不是蜚短流长,而是上门提亲的人突然多了起来,什么阿猫阿狗都来提亲,全是一些小门小户、小农民小商家,还有市场里的屠夫跟码头扛货的工人也来提亲,让她很是无言,他们都觊觎她的美貌和名气,让她不胜其扰,也令萧得骄颇不痛快。
赵掌柜遇害,加上提亲者众,纷纷扰扰的事层出不穷,连续几日的低气压,氛围委实不好,不过生意还是好的,而且更胜以往。
这日食肆来了个稀客,田习霏一眼认出是之前在大理寺食堂见过的人,是那派头十足的黄爷身边的白净家仆。
小达子一进门就笑脸迎人。“田姑娘别来无恙?我家爷让我来外带几样菜回去,尤其指定要爆米花,姑娘能专程做否?酬劳一定丰厚。”
田习霏露齿一笑。“那有何难?”
她连忙进厨房张罗,手边就有现成晒干的玉米,她做了两种甜口味,又做了食肆晚餐菜单里的六样招牌菜,加上原本夜宵就会卖的野菜粥,照订价收费,并没有额外加价。
小达子提着外带回宫,在御膳房用银器盛菜,温热后让侍膳太监尝膳,照皇上的吩咐送到了慈惠宫,而皇上后脚也跟着到了。
慈惠宫里,太后和宜阳长公主正在说话,虽然宜阳长公主是来讨说法的,但态度却是云淡风轻,与太后闲话家常。
“既然六王爷心里有人了,如此咱们谈过的婚事就当没那回事吧。”
宜阳长公主气定神闲的端了茶来喝。
“长公主如此宽大,叫哀家怎么过意的去?”
太后一脸的内疚。“兰锡别院环境清雅,仆婢周全,长公主既然说要在京城再待一两个月游山玩水,如此一来长住客栈成何体统,又岂是我朝的待客之道?哀家本想让长公主住到宫里来,可既然长公主认为在宫里出入多有不便,那也不好勉强,住到别院之事长公主就莫要推辞。”
宜阳长公主笑道:“如此甚好,那本宫便承情了。”
她打算在京城住两个月是为了让薛荔和田玉景相处,她不能让他们父女相认,但让他们经常见面还是可以做到的。
皇上也笑道:“长公主快人快语,如此一来,母后总算可以放下心中大石,不要再与老六置气了。”
太后却是撇嘴,不以为然道:“什么放下?堂堂亲王,看上个小食肆家的女儿,哀家怎么放下大石?”
“小食肆家的女儿吗?”
宜阳长公主也是讶然。“只能说六王爷与众不同,不受世俗眼光羁绊。”
太后哼道:“他这才不是什么与众不同,他这是疯了,彻底的疯了,才会说要娶个平民为妃,连侧妃都不许,一定要做正妃!这不是疯魔了是什么?”
宜阳长公主诧异道:“六王爷当真说要娶平民为妃?”
太后没好气道:“他这是存心要气死哀家。”
宜阳长公主想到了自身,她缓颊道:“若是那姑娘能令六王爷懂得情爱,那身分低微一些又何妨?太后不是一直担心六王爷身边从未有女子,可能有断袖之癖吗?如此一来,太后也无须担心了,只要默许即可,平民女子为妃,说不定能成为大周朝的一段佳话,令百姓们歌颂大周皇家并非高不可攀,太后何不换个想法,乐观看待?”
若当年她母后没有硬生生拆散她与田璟,他们现在也是一对神仙眷侣,她也不致会如此孤寂,靖郡王对她虽然敬重,但对她而言始终不是一个知冷知热的人,她的内心寂寞,无法与任何人分享,若是阿荔嫁给六王爷,将来便会成为第二个她,她不要女儿跟她一样寂寞半生。
“长公主所言甚是。”
皇上连忙附和道:“儿子也是如此想法,老六好不容易有了喜欢的人,咱们就静观其变,不要横加阻拦,况且儿子见过那姑娘,真的是挺不错的一个姑娘。”
在皇上的示意下,小达子连忙让宫女摆桌,逐一上了菜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