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望着那张没有上限的卡懵了,眼前这个嚣张的男人居然不是来抢宝石的吗?
抢倒也不是没抢过。他杀人没数,花钱更没数,一般是看心情决定。但是小鸽子好像对此非常敏感,给她的东西还是清白一点好。
所以今日他发大慈悲,被人用枪指着脑袋都不发火,只一门心思交钱拿货。
老板望着那张好脾气的俊脸心里没底,接过卡来尝试性刷了个数目居然没有上限,于是顿时换了一副面孔陪笑脸:“误会误会,有眼不识泰山。”
挥了手让保镖退下,亲自倒酒点烟点头哈腰地赔罪。
“先生真是好眼光,这颗红宝万里挑一的品质。只是镶嵌都是手工做,最快也要一天。不知府上哪里?做好后我亲自给太太送过去。”
就是现在拿不走的意思,啰啰嗦嗦说了半天。
gav懒得和他废话,拿起枪来轻轻点了点他的脑门,老板的胖额头瞬间又沁上一层冷汗。
“一夜时间,明天早上我来取,晚了剁手。”
简单明了。男人迈着长腿心情不错地走了。这都没开枪,他可真是个好东西。
时间好像过的很快。转眼间天又黑了,餐桌上的饭又凉了。
如歌手里的一张图画了两天还没画完,此时她存心和自己较劲一样,按着头逼自己一定要专心画完。
她只是担心自己而已。一天一夜来,她已经在心底默念了千百遍。
突然间门口有人说话的声音,紧接着门打开了,玄关处的灯亮起。
如歌抬头看,颀长身躯,宽阔肩膀,一肩撑起身后漆黑的天幕。
如歌不由得心头一喜,大脑还没有反应过来身体已经扑到眼前人的怀里:“你回来了!”
呦,鸽子转性了,轻轻软软高高兴兴就扑进了怀里。gav也不由得笑,心头像被撒了蜜一样,大掌略一用力便将她高高举t了起来;“想我了?”
如歌突然意识到自己在干嘛,立即敛了神色垂了眼睛慌乱着挣扎:“没下来,放我下来。”
gav望着慌张的如歌更是高兴,看她一双圆滚滚的漂亮眼睛到处乱躲,好像鸽子被抓到偷吃面包一样。
明明就是想,还不敢承认。
于是他把她稍稍放低一点,仰了头去亲一下她的嘴唇。如歌躲,他便再亲一下,一下又一下。他得一块宝,开心得不得了。“想有什么不好意思说,这也值得害怕。”
他抱着她走到沙发上坐下,放她在膝头,从怀里拿出一个小小首饰盒,志得意满等着看她欣喜的神色。
盒子打开,一块极澄明的红宝石,如心头血一样浓郁,令人观之一愣。镶的也有趣,一只钻石镶成的白鸽正昂首站在红宝石上,鸟嘴同样嫣红如血。
如歌惊了,满眼茫然。
gavi手捏了捏她的脸,“高兴傻了?”
这得多少钱啊,不知又是抢了哪家。如歌下意识便开始害怕。
gav一看那表情就知道又没把自己往好处想,“叶如歌,你又编排我什么呢?”
如歌低了头不吭声。
“这趟的佣金都在这,我白干一场,你就这个态度?”
男人双手抱胸,慢悠悠地说。
小鸽子的眼睛亮了一下,下一秒又暗了。
麻烦,太麻烦了。男人把枪掏出来给她看,“这趟送消息,不伤人。连保险栓都没开过。昨晚上盯着那肥老板镶嵌,盯的我眼都快瞎了,你还冤枉人?”
盯着老板镶嵌,是不可能的。但枪的子弹确实没换过,因为镶嵌耽误了一宿也合情合理。
于是如歌终于展颜扑进他怀里。
麻烦死了,审贼一样。他伸手揉揉她的脑袋。
他为了买礼物回来晚了,她因为他的晚归而担心。多像一对俗世夫妻,这令他高兴。
所以那肥老板该庆幸自己的一声“太太”
叫的好听,留了命还得了赏钱。
可是日子哪有那么容易。在如歌这里,斗转星移间的一分一秒都是煎熬。
身体里多年养成的生物钟令她觉得天气很快就要凉下来了,可每天睁眼看到的却仍是那一轮如火的骄阳。
一日晨起,如歌望着炫目的日光,想,按照国内的季节来看,已经是深秋了呢。
初夏的时候被拐至此,如今不过深秋。半年时间,天翻地覆。
天地都坍塌,只留一个掏空了内核只剩空壳子的她在这颠倒世界里茍延残喘。不知道为什么要活着,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去死。
深秋,深秋是什么样子的呢,她努力回忆着。
深秋是黄叶飘落,细雨如烟,她裹着大衣撑着伞沿故乡街道慢慢往家走,略带湿冷的风拂裹上面庞,阴沉高阔的天空令人不自觉生出万千愁绪来。
家中厨房里似乎永远煮着一小锅红豆糯米粥,咕嘟咕嘟的声音伴着软绵香气传来,总有人回家来吃饭,围坐一起闲话家常。
那是家里的秋。带着红豆糯米粥的香气,带着江南细雨的潮气,带着世俗家常的俗气。
她原也该被裹挟在这些气里,淹没于世俗生活的柴米油盐。红豆多少钱一斤,糯米够不够软,细雨如丝又打湿了大衣。便都是这样过日子的事情,让她世俗,也让她安稳。
可她偏偏却又很会读书。家里装不下这么会读书的人,于是她去了北国首都读书。那里的秋天干爽高旷,极蓝的天空,金色的银杏大片大片成堆飘落。
那里没有雨,只有风,是穿过街道凌厉在每个人脸上的,舒展开旷的秋风。她花了很久的时间才适应这样不是幽婉而是疏朗的秋,然后又被极度苦寒的冬打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