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观音道:“实不瞒太尉,你带十万大前来,而大辽精兵尽丧,已经无力守住临潢府。只是,太尉纵然破了临潢府,灭了大辽,不过还是一臣子,又有什么意思?”
杜中宵笑道:“我本就是臣子,灭了辽自然也是。再者说了,此次是耶律洪基带兵南下,只是他太过不中用,在幽州全军尽丧。这个世界上,不能只是有你们可以南下,我们不能北上吧?”
萧观音一时怔住,过了一会道:“太尉,你贵为枢密,天下精兵皆听军令。现在十万大军北来,若是占了临潢府,就此自己为王,岂不快活?大辽一应臣民,尽皆听命。”
见杜中宵不说话,萧观音又道:“妾身年不满双十,若是太尉放过大辽,愿以身相许。”
杜中宵看着萧观音,一时间怔住。过了好一会,才明白萧观音是干什么来了。
耶律洪基四十万大军丧于幽州,契丹实际已无实力与宋朝对抗。面对着带大军前来的杜中宵,还有什么办法?杜中宵认为契丹人没有办法了,他们自己显然不这么认为的。比如,皇后萧观音正当妙龄,虽然丈夫还没有死,委身杜中宵,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如果杜中宵此时起了自立的心思,便就带着这十万大军,占了契丹故地,自立为王好了。
带兵多年以来,杜中宵对军制的改革,很重要的一条,就是防止军队指挥官独掌军权。万万没有想到,有一天会有人把这主意打到自己身上。
想了一会,杜中宵对萧观音道:“娘子,耶律洪基大王在开封城外的牢城营里,你岂可如此?”
萧观音一时有些伤神,沉默了一会道:“国事如此,又能奈何?现在大辽精兵已尽,太尉又已经兵临城下,要想保全社稷,还有什么办法?”
杜中宵摇了摇头:“此事就是我答应,你们又如何保全社稷?说实话,有这个结果,是你们咎由自取罢了。若不是耶律洪基去年南下,又怎么会有今天!”
萧观音道:“这些大事不是我妇人明白的。现在只知道,太尉兵临城下,无法可想。大辽是否能起死回生,只待太尉一言而决。”
杜中宵道:“你说的也是好笑。十万大军,是奉朝命而来,岂能由我一言而决!罢了,你的这些心思收起来,我派人送你回去。若是想活,便就开门献城,还能保你一世富贵。若是要负隅顽抗,那就没有办法可想了。大军围城,尽为齑粉!”
萧观音看着杜中宵,道:“太尉就真没想过,若是应了我,可为一方之主?”
杜中宵笑道:“我为什么要做一方之主?你说这些话,我只认为你说的是妇人之言,不了解天下之势。说实话,若是稗官野史,记些这种事,博人们茶余饭一乐没有什么,真正做事怎么会如此呢?你是一国皇后,不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要做什么样的事,突然就来,已经好笑。而且也不知道我这十万大军是如何指挥,如何作战,更加是离谱。”
看萧观间有些慌乱,杜中宵只觉得荒诞无比。自己是宋朝枢密使,前方主帅,手下十万大军,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跟萧观音苟合。不要说自己不可能为一个女人如此,就是真看上了萧观音,等到城破之后,把她收入自己府中,难道还有人说什么?举手之劳的事情,哪里那么麻烦。
契丹终究是与宋朝不同,他们的生活习俗与社会制度有很大区别。或许对草原部族来说,萧观音说的有可能。但对现在的宋军来说,一军大事,根本不是主帅自己说了算的。前方的主将会不会听话?军队的粮草怎么办?就是杜中宵想,也做不到。
杜中宵又道:“本来你到了这里,我该扣下,战后等朝廷发落才是。不过,现在大局已定,你是契丹皇后,身份不比寻常。还是放你回到城里,与众将商量,早早献城。此次大军北来,朝廷必欲灭契丹才止。你们献城,朝廷可保你们富贵。就是京城牢城营里的人,也会受你们恩惠。若是不献城,那就只好大军攻城,用武力灭掉契丹。除此之外,没有第二条路。”
萧观音沉默一会,才道:“太尉,你终究是个臣子,不为自己考虑么?”
杜中宵道:“我不管是为自己考虑,还是为朝廷考虑,都是一样的结果,你不明白?娘子纵然长得花容月貌,那又如何?就能保住契丹?”
说到这里,杜中宵展颜一笑:“对了,我若真是对你有意,又何必背叛朝廷!攻进城里,把你纳在帐中,回朝之后申明圣上,难道还会逼我还给耶律洪基?娘子此次前来,真真是妇人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