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伙虽然霸气,可对于个中尺度倒是拿捏得很稳很微妙……可恶!害她都找不到借口翻桌了。
海家珍心情很复杂,不过饶是如此,一踏进这酒家菜私房馆后,还是忍不住被这一角落一景致的内部装潢风格深深吸引住了,完全顾不得去思忖那带位的经理又惊又喜的表情是咋回事?
八角木窗下的老瓮里,放着一大束雪白芬芳的野姜花,穿过长廊,小小莹润喜气的红珊瑚珠子在黑色锦缎上绣成大大的“五福”
二字,镶框悬挂在一面墙上,显得格外显眼富泰安乐。
“五福”
一词,出自《书经》和《洪范》:一曰寿(长寿),二曰冨(富贵),三曰康宁,四曰攸好德,五曰考终命(善终)。
这是汉民族对幸福观的五个标准,一生中若能集得此五福,那便是世上最幸福的人了。
闻镇发觉她的目光落在这幅五福刺绣上,面露感慨,眸光温柔了起来,解说道:“吴老爷子是个传奇人物,据说双亲早逝,他七岁就卖身给大稻埕粮商陈老爷为家奴,日子过得很苦,但是勤奋机灵,十三岁那年被陈老爷重金从唐山聘请回来的大厨相中收做徒弟,虽然学了一身好厨艺,期间却经历许多磨难,历史上两次酒家菜最风光的时候,他是最抢手的厨子之一,也中弹挨刀过好几次——”
“为什么?”
海家珍睁大了眼,不忍地问。
“当时的社会风气,技艺高超却没有强大后台做支柱,就像抱着金砖过街的小孩,黑白两道中有讲道理的,也有不讲道理的。”
他语气淡淡地道,“那个年代富庶而危险,机会和命运会捧起一个人,也会生吞掉一个人。”
“那……那后来呢?”
她难掩紧张与关怀之色。
“后来是闻老头家出面,保下了我。”
一个苍老敦厚温和的嗓音在他们身后响起。
海家珍猛然回头,看见一个唐衫白发老人家拄着桜杖笑吟吟地看着他们——正确的来说,其中有八分满满疼爱的笑容是给闻镇的,然后给她的两分笑容里是……喜悦?
——海家珍觉得自己脑洞大开的症状又加重了。
按照她最近脑回路激荡得这么剧烈的走向看来,只要拿条传输线贴在她额头上,另一头连接个大萤幕就能直接播放电影了,唉。
“吴爷爷。”
闻镇笑着迎上去扶住老人家。“您老怎么也来了?”
吴老爷子慈祥笑纹更深,一口腔调古风文雅的闽南语,谦逊欢喜地道:“孙少爷亲身来到位,我如果不来,岂不是太失礼了?”
“我没有提前跟两位阿叔打招呼,就是怕惊动吴爷爷。”
闻镇低声笑道,语气隐隐透着一丝熟稔亲曜。“连父亲最近想念您的冬菜炕鸭,都不好意思劳动您了,更何况是我?”
“少爷和孙少爷太客气太客气罗。”
吴老爷子满心欢悦,兴奋地对闻声赶出来迎接的两个气质儒雅的中年人道:“阿泉,阿漳,今天咱店里有进上好的鸭子呒?紧准备两只,我来料理……孙少爷,现在春末到入秋之间的鸭子尚好食,肉质鲜嫩肉筋柔软,和天津冬菜做伙先煮后蒸,这一味当初老头家也是极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