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晴天,南院劲风呼呼,剑影纷乱迷人眼。
潶墨白执剑游走于庭院之中,忽而跃上树冠,忽而落于墙檐,一行一动间,身法飘然欲飞,踏雪而不留痕。
忽然,他正欲从墙上一跃而下,忽然看见草堆里探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那双无辜的眼睛正笑眯眯看着他。
“兄长大人好,您好厉害呀,能飞这般高!”
潶衡拍着手,兴奋得合不拢嘴。
潶墨白收剑入鞘,一脸不耐,“你怎么来了?”
见人要走,潶衡连忙从地上爬起来,追上前去,小小的身板一蹦一跳,“兄长大人,你能不能教教衡儿练剑呀,我好羡慕你能飞天入地呀,实在是太厉害了……”
十岁的潶墨白正直少年臭屁的时候,本就傲气得不行,这有个人一直在屁股后面吹捧,竟有些压不住嘴了。
他瞥了一眼身旁的小不点,哼了一声,“这剑也不是谁想练就能练的,你得先拿出点诚意给我瞧瞧,是否有资格做我的徒弟!”
“你若能扎马步一个时辰不动,我便考虑考虑!”
潶衡虽不知他在说什么,但也还是老实照做,一蹲便是一个时辰,起来时已是双脚发颤,一下就倒在了地上。
潶墨白看着那倔强的小小一团,抿了抿唇,别过了头。
从这以后,潶衡便经常钻洞过来南院练剑,在潶墨白的严格教导之下,竟有了不小的成绩。
一日,潶嵩来到南院看潶墨白练剑,不经与潶衡碰个正着。
潶衡怔怔地望着他,怯生生唤了一声,“父亲。”
潶嵩先是一愣,随即想起这是他的第二个儿子,淡淡点了点头,便朝潶墨白走去,与之和颜谈笑。
这一幕深深刺痛小小的潶衡,他不明白为何父亲会对他如此冷冰冰,为何对兄长又是那般和颜悦色。
更想不明白,为何堡中上上下下都将他视作外人,他做错什么了吗?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潶衡也渐渐长大,他每日不曾停歇,刻苦练剑,也会时不时去往南院想和兄长一起练剑。
可兄长好似每日都很忙,常常看不见他人,可在堡中上下都能听见他的风光事迹,说他打败了哪一位剑术高手,又夺得了什么样的名声,剑术进步神速,都是对他的赞谀,他们也渐渐见不到面了。
再见时,他已被人震断全身经脉,躺在床上动弹不得,铃兰夫人日日夜夜守着他,哭得撕心裂肺,堡中上下都压抑在一片暗色之中,无人敢大声欢笑。
他很想去见见兄长,也这般做了,可在路上却碰见一行人,从他们口中听见一个惊天大事,能让他生出杀心的大事!
他将自己困在房中一天一夜,最终还是将那包鸩毒带出了门外,悄悄放进那碗莲子羹中。
可没想到的是,潶墨白并没有死,死的却是铃兰夫人,不过也算恩怨抵消了。
既然恩怨已了,为何他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看着潶墨白发了疯一般在堡中乱砍乱杀,他竟害怕极了,生怕那把血淋淋的剑就这么刺进他的胸口,直至父亲回来将人压制住,他才松了一口气。
可每逢深夜,他都会被恐怖的梦魇折磨,梦见潶墨白持剑站在他的床头,一剑刺穿他的心口,痛不欲生!
他一次一次被惊醒,杀意也跟着一次比一次更甚,他要杀了潶墨白,只有这样他才能活!
才能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潶鹤堡,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