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
赵臻答。
奚瞳接着道:“母亲冬天想要吃鱼,这人就脱了衣服躺到结冰的河上,把冰化开然后捞鱼给母亲吃。母亲又想吃黄雀,黄雀早早听说了卧冰求鲤的故事,感怀于此人的孝心,不用他多言语,它们自己就飞到他家里,争做食材了。你觉得这两个故事说明了什么?是说明了这人有孝心吗?”
赵臻嘴角弯起淡淡弧度:“不然呢?”
“哇,你真相信啊。”
奚瞳咋舌:“那我可就要重新评估一下你的智慧了。”
明明是句讽刺的话,但赵臻听了却有些开怀,他的笑容更深一些:“不是孝顺,那说明什么?”
奚瞳叹气:“说明他家这老太太是真馋啊……”
听到这里,赵臻的眉眼因为笑意有些弯起来,林载更是没绷住,大笑不止。
奚瞳却没有心思笑,而是认真道:“你看,一个人孝顺与否,是可以伪装的。自古大奸之人,毅力与韧性未必输给大贤,装一辈子孝顺,也是有可能的。所以举孝廉根本靠不住。至于定品,程冲的事你也看到了,中正官一个不正,底下的人就一窝不正,你料理他们,看似简单,其实也花了不少心思吧。”
赵臻的笑容淡下来,他盯住奚瞳的眼睛,有审视,也有欣赏:“那你说,应当怎么办?”
“出题考校他们呗。”
奚瞳道:“由郡县到州府,层层出题,层层考校,通过考校的人便到京城,参加最后的考核。不管从哪里来,最后这一层的考题,大家都是一样的,只有通过这层试炼,才能进入朝廷做官。考得越好,官职越高。”
赵臻搓着他手上的扳指:“听起来还不错。”
“还有,做文官就考诗书礼乐,做武官就要考骑射兵御,要有所分别的。”
“说完了?”
赵臻问道。
奚瞳对自己的建议很满意:“说完了。”
赵臻的还是微微笑着,声音也和缓,只是眼睛里有了冷意:“奚瞳,你说的这些,是谁教你的?”
奚瞳怔住了,是啊,她一心想帮赵臻实现他的理想,成就他的霸业,却忘了她在他眼里不是什么长秦公主、不是什么司酒仙女,而是一个贱籍之中的年轻伎子。
“我……是我以前在虹……虹州……”
“又是那个老乞丐?”
赵臻的微笑变得凛冽:“奚瞳,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也太小看我了。虹州若真有这样的隐士,我一定不会错过他。”
奚瞳低了头,她相信,相信赵臻部署眼线的能力。就凭赵臻看似只带林载出行,可顷刻之间,暗卫便能从四野窜出,控制程家和太守府,人数之多,行动之周密,堪称骇人。
赵臻在虹州和蓉州两地的安排,绝非一日之功。
奚瞳对于官员考校的这个想法,的确有人指点。
长秦当年的官员选拔制度,比如今的大盈还要草率,连中正定品和举孝廉都没有,近乎就是世袭制的。
赵臻做了枢密使后,便着手对这种制度进行改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