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堂风一个翻身坐起,赵惊鸿昏倒在他身后,衣襟上好大一滩血。
“师…赵惊鸿!”
“赵惊鸿!”
李堂风撑着身子将他扶起,却在目光掠过洞外时有片刻的停顿。他将赵惊鸿放平躺在地上,抬脚上前到洞口处,略做试探,又失望的回来了。
禁制还在,他出不去。
望着面前昏迷的人,李堂风什么也做不了。
这人无故对他凌辱虐待,叫他生不如死。在梦中却又似解药鸠毒,带他熬过一个又一个难捱的深夜。李堂风情绪复杂,伸手理了理赵惊鸿身上有些凌乱的衣襟。
一抬眼,正对上一双毫无机制的双眼,似空谷枯井,一眼望不到底。
赵惊鸿坐起,气势威压扑面而来。李堂风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脖子,又小心开口:“你昏倒了,可不关我的事”
。
赵惊鸿眼中稍纵即逝的茫然,后又想起,昨夜李堂风一首儿歌逼得他发了急。将梵蛊种在他二人心口。
李堂风倒是没什么反应,他自己当时本就心绪不稳,一时气血逆转,吐了一口血就晕了过去。
有梵蛊在,就是在李堂风颈口牵了一条绳子,最差也能拖着他同归于尽。此时的赵惊鸿多少能放松一些。他抬手一挥,清理了身上的血迹。‘噌’的拔出剑来,李堂风惊的连连后退到墙角。
赵惊鸿未作理睬,只剑尖在洞中央画了一道禁制,将洞府一分为二。他在这边,李堂风在那边。
“即日起,闭关”
。
说罢,他看了一眼懵懂的李堂风,又补充道:“你若有异动,我必杀你”
。
最后一句听懂了,李堂风讷讷不敢言,小心观察者他的神色,见他衣摆一撩,闭目端坐高台,手指掐诀,周边形成一层透明的护盾。
外界风云流转,时光摧逝,皆与这洞中光影无关。
百年时光,于凡人便是一生。于修行之人,便是小憩方过,如沐春风。
洞外的绿植已经将洞口掩盖,那禁制挡不住的枝丫扎进来,成了李堂风醒来时为数不多的乐趣。
这片方寸囚笼中,他过的并不痛苦。他在梦里拜了师,学了字。他受师尊淳淳教导,教他向善,阳光,正直。
他享受着至纯至善的爱意,骄傲的认可,直白的偏袒爱护。夜晚对他来说才是真正的生活。
偶尔有噩梦,却模糊不清。
光还能照进来的时候,每每醒来,他总会对着禁制对面闭目端坐的赵惊鸿露出片刻恍惚的神情。后来树荫掩去了光,在黑暗里,他面对着赵惊鸿那边,脑海里描绘着他的轮廓侧颜。
他已经有十多年,没在现实里见过他了。
揪了一片叶子,李堂风嚼了嚼,涩苦刺激着味蕾,他面无表情地吞下去。
师尊教他如何吐纳清气为己身所用,排浊去污,浑身轻盈无比。
他长大了,小时候身上的衣料已经遮不住太多身体。裤脚边破碎的布条让他修整了一番,高高将头发竖起。梦里,师尊喜欢这样为他束发。
黑暗中的日子有时也不大好过,李堂风常常觉得他是疯了。现实冰凉残忍,他时时入梦,后来恨不得住在梦中。
变故发生在一个清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