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绥垂着眼,有些担心商诀看到他的成绩,研究了半晌后抬手挡住了卷首上的分数,还不放心似的,又从书桌里扯了几本书盖在上面。
这下就万无一失了,他满意地拍拍手,活动了下发酸的肩颈。
许岚还在台上用试卷上的经典题型结合易错题分析,她语速极快,举一反三,还时不时点人起来回答问题,分析问题一针见血。
但令人奇怪的是,她一直没有点到最后排的两个人。
班里的人频频回头,来来回回的目光像闪光灯一样扫在脸上,郁绥深深觉得,他和商诀就是这个班的吉祥物,被这群人稀罕得要命。
但不仅是其他人,就连郁绥也有点好奇,为什么许岚一直没有点到商诀的名字。
不过转念一想,商诀那稀巴烂的中文水平,那张卷子分数怎么也高不到哪去。
许岚是个好老师,一向都很会体贴班里同学的感受,估计是看到商诀的分数太惨,不忍心当众把人拎起来打击。
郁绥思考了半晌,深觉自己的想法格外正确,于是转过身,想要安慰一下商诀那颗脆弱且容易受伤的心灵,没想到他刚一低头,就看到商诀把他的卷子折了几折,又用大大小小的的书本将周围把卷子围了一圈,把分数那一栏挡的严严实实。
架势像是在给皇帝上供。
郁绥:“……”
考得差也没必要这样啊,他又不会笑话他。
但看见商诀这副模样,一猜状况就没有好到哪儿去,郁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表情,贴心询问:“商诀,你考得怎么样?”
商诀闻言,淡淡晲了他一眼,将手中窄小的一块卷子推得更里了些,散漫答道:“没考好,你呢?”
他的语调一向没什么情绪,郁绥一时之间也分不清他到底有多伤心,但猝不及防地被询问成绩,他也一惊,尴尬地把自己的卷子也往书里塞了塞,随口回应:“考得很一般。哈哈。”
两人各怀鬼胎,四目相对之间,沉默的气氛如潮水一般蔓延开来,瞬间填满了后排这方狭窄逼仄的天地。
许岚还在台上滔滔不绝,两人面面相觑,郁绥一秒钟摆出了八百个动作,绞尽脑汁,都想不出该怎么安慰商诀。
正在他苦恼之际,对方却蓦地凑近,他青色的血管在白到透明的皮肤下蛰伏蜿蜒,纤长的眼睫在眼睑皮肤处投下淡淡的阴影,整个人看起来冷淡又寡欲。
他指了指试卷上的一道成语题,在某个选项是上圈了一圈,状似不经意地询问:“郁绥,我们现在算是,两厢情愿,双向奔赴吗?”
郁绥的眸光顺着他的动作落到自己试卷上的题目上,安慰的话噎到了肚子里,余光不经意间瞥到了商诀试卷的一角——
上边写着红艳艳的29
还真是一塌糊涂。
他骂人的话也咽了回去,颇为同情地扫了一眼商诀的脸。
男生面容清隽,五官轮廓干净而锋锐,半垂的眼睑在眼尾处勾出很深的阴影褶皱,看着矜贵又疏离。
郁绥收回眼,在心底腹诽——
长得倒是挺好看的,就是脑子不太好用。
他就说嘛,商诀考的再好能好到哪儿去,29分,他用脚都能考出来。
热战
自从郁绥当上实验班的语文课代表之后,大家发现,这位校霸最近真的安分了很多。
除了朱振因为被取消了市级优秀教师的原因,每天在英语课上给郁绥穿小鞋,郁绥和他硬碰硬之外,大家在他身上竟然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逃课一类的事情没再出现,迟到早退的名单里也没再见过他的身影,更难得的是,郁绥居然真的有认真履行起他作为课代表的责任,对许岚交代下的任务不仅会认真完成,甚至会耐着性子,每天给他身边的商诀讲题。
就是吧……
郁绥的成绩实在是太差了,大家每次在看到他给商诀讲题的时候,都有一种倒数第一给倒数第二补课的错觉。
真是一个敢听,一个敢讲。
不过,只有坐在后排的史晓明和宋臣年之流,才知道郁绥真不是花架子,敢随便上手教人,但也真的对商诀“登峰造极”
的成语水平表示惊为天人,叹为观止。
两人每天的对话如下:
郁绥:“耿耿于怀,这个词的意思是有心事不能忘记,你来造个句子我看看。”
商诀:“我对你说喜欢我的事情耿耿于怀,以至于夜不能寐,辗转反侧。”
ok,前半句整段垮掉,后半段又t的立起来了。
郁绥垮起个批脸,控制着脾气,史晓明憋着笑,宋臣年没忍住,噗嗤一声笑起来。
宋臣年指了试卷上的下一个成语,调侃道:“诶,商诀,‘青梅竹马’这个词,你会造句吗?”
商诀淡淡地晲了他一眼,唇角勾起一个意味不明的笑来,他不急不缓地开口:“虽然你和郁绥青梅竹马,但从今往后,我会横刀夺爱,棒打……”
他卡了一下,并不是很想用鸳鸯来形容郁绥和宋臣年的关系,于是思忖一番,换了个形容词:“我会横刀夺爱,希望你不要不识抬举。”
后排看热闹的人快笑疯了,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大家早已经习惯商诀在遣词造句的时候用郁绥来举例,但没听到一次,还是会忍不住乐一次。
至于开口挑衅的宋臣年,宋臣年快气疯了,他和郁绥穿一条开裆裤长大的,从来没有人敢质疑他和郁绥的感情,他怒不可遏地指着商诀,和郁绥告状:“绥绥,你看他!”
商诀有样学样:“绥绥,你看他——”
还不忘挑起眼,回击给宋臣年一个挑衅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