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绥闻言,和商诀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对面的几个男生很是尴尬,先前被许岚点名的时候他们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当几人被集齐,赵天琪和商诀郁绥还没回到座位上,当即就对许岚叫他们过来的目的了然。
赵天琪瘫坐在皮质的沙发上,单薄的脊背弯折得厉害,整个人都垮了下去。看到办公室里齐聚的一群人,又看了眼身前面露贪婪的母亲,他第一次生出厌烦的情绪。
昨日和他并肩而立的同学都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他,赵天琪读不懂那其中蕴藏了什么,只觉得浑身发冷。他绝望地阖了下眼皮,朝着他们露出近乎乞求的目光,可大家全都偏开了头。
曲多攥紧了拳头,像那天一样,最先开了口:“蓝校长,崔主任,朱老师,这件事情,的确是赵天琪先出言挑衅郁绥的。”
他一五一十地将昨天在高一楼卫生间的事情叙述了一遍,在说到赵天琪使用的那些难听的谩骂时,还是短暂性的顿了一下。
室内静得可怕,朱振脸色灰败,赵天琪蜷缩着身子,魏颖不停地喝着茶,来掩饰自己脸上的难看的表情。
只有郁绥面色如常,像个事不关己的局外人一样,站得很远。
赵天琪的妈妈在听到一半时,已经控制不止自己,嘴里不住地叫骂:“兔崽子,你放什么屁呢,小小年纪不学好,收了人家大少爷的钱是吧,这么污蔑我儿子……”
曲多皱着眉,好声好气地跟她讲:“阿姨,你这么说就是血口喷人了。要是我一个人说谎也就算了,可其他人呢,他们看到的场景和我说的一模一样,你不信就问他们。”
身后几人点头附和:“没错啊,的确是赵天琪先骂的郁绥,还有商诀,骂的还难听,郁绥才反骂回去的。”
“阿姨,你说话别太难听了,我们一群人总不可能撒同样的谎。”
“再说了,赵天琪昨天都和郁绥道歉了,他到底做没做过这件事,阿姨你自己问他不就行了吗。”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直接拼凑完了整件事前的起因经过,谁对谁错,顷刻分明。
赵天琪的母亲还是不相信,她狰狞着表情,还想要直接上手去打曲多,却被人拦腰截下。
身后的赵天琪拽住了她的衣衫,眼睫颤着,偏过头狼狈地开口:“妈,他们说的都是真的,你不要说了。”
当事人自己都亲口承认了,蓝玉良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镜片在光下闪过锐利的光芒。
这场闹剧在第一节语文课之前彻底结束,几人具体的处罚结果还要由校方再商量决定,但可以肯定的是,朱振大概要被革职了。
魏颖这一趟可谓是赔了夫人又折兵,走的时候,连装都懒得装了,脸上怨毒的神色几乎不加掩饰,哪里还有刚来时温婉太太的形象。
早读课还没下,这一条走廊依旧空空荡荡,她的高跟鞋哒哒哒在地板上敲着,却在触及面前人的时候猛地一顿。
郁绥站在门框里,大半张脸都掩在黯淡的光里。
魏颖其实很久没有见过郁绥了,印象里,郁绥是个很乖很听话的小孩,从来不会拖延自己的课业,也不会和郁瑶顶嘴惹对方生气。
那是的郁绥其实很像个闪耀而温暖的太阳,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炽热的光芒,很是讨人喜欢。
先前宋朗华说,郁绥变得叛逆又乖戾,她其实是不相信的,却又期盼对方能一直这样下去,因为只有这样,她的儿子才有机会拿到属于他的一切。
“魏颖。”
郁绥出声喊了她的名字,将她的思绪打断,魏颖呆愣抬起头,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少年。
他的面容稠丽明艳,和郁瑶生得极像,却又带着男生冷硬的轮廓,这么盯着她的时候,让魏颖无声颤抖了一下。
“宋朗华没和你领证吧。”
郁绥缓而慢地扯出一个笑容来,眼底却一片寒意弥漫,他像个恶鬼一般,刺激着魏颖的神经:“你知道吗,这辈子,你都不可能冠上宋太太的名头,你永远只能顶着小三这个身份,像一个阴沟老鼠一样,在不见天日的地方躲躲藏藏。”
一瞬间,魏颖的脸色苍白如纸,她死死盯着郁绥的眼睛,不明白他这么说的意思是什么。
宋朗华的确一直没和她领证,每次她问起来,对方都三缄其口,用各种理由来搪塞她,魏颖一直想不明白,还以为是因为宋朗华心里还惦念着郁绥,怕他接受不了自己,才一直拖着,可现在看来,恐怕并不是如此。
“小绥……”
魏颖试图开口。
郁绥却没给她开口的机会:“你一直想让魏延拜托私生子的身份,继承我们家的遗产吧,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这也是你在白日做梦。”
“等着吧,我能把你们母子俩从郁家的房子赶出去一次,就能有第二次。希望以后,你见到我的时候,也能像今天一样,穿得这么好看。”
魏颖的心脏急促地在胸腔里跳了几下,发出“扑通”
“扑通”
“扑通”
的巨大响动。
一个小孩子而已,说的话能有什么好相信的。他有再大的能耐,也不可能强硬得过宋朗华。魏颖深呼吸了了两口气,还想再说些什么,郁绥却已经径直走远了。
只留给她一个宽阔而冷硬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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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班里的时候,上课铃声已经打响了,许岚回办公室重新找了下教案和课本,讲台上没人,所以一进门,整间教室都静悄悄的。
大家明显能看得出来今天座位上少了一个人,但也没敢多问。曲多他们更是三缄其口,以至于沉默蔓延在整间教室,一时之间,静得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