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百里之外。
雪渐渐小了起来。
桑云停拉开一角马车上的窗帘,往外一瞧,白茫茫一片。
能在这种情况下出城,还不用着急忙慌的逃命,也就只有沈云谏有这个能力。
他是真的一点也不怕沈云台的人追来。
细思极恐之下可想而知,沈云谏的势力竟然渗透的多么深。
无人敢拦,也无人奉令追赶捉拿。
桑云停没有深究是不敢,还是不能。
一队身着黑色劲装、脚蹬皂色长靴的人马正默默地行进。
在郊外那片被白雪覆盖的原野之上,个个都腰间束缚着坚固的皮革腰带,上面悬挂着锋利无比的兵刃,寒光四射,令人不寒而栗。
矫健的身影在白茫茫的背景下显得格外醒目,宛如一群来自地狱的使者,带着无尽的杀意和冷酷,以坚不可摧的队形前进。
远处看去,在一片雪茫茫中形成一点,队伍看似在风雪的摧残下微弱不堪,但实则以沈云谏为中心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一切。
冬风萧瑟寒冷,沈云谏骑马在队伍前列,衣袂被吹的猎猎作响,他却如同信步闲游般,带着行队慢慢前行。
沈云谏抬头望向天空,推测着雪何时能停息。
这荒无人烟的路上,可没有暖手暖脚的工具。
一队马车后渐渐传来马蹄踏雪的追赶声,听声音只有一个人。
像是预料之中……
顾七驾马赶来,他滞留垫后,为沈云谏料理剩余事务。
如今一切已按计划进行。
他驾马追上大部队,慢下度后,打马跟在沈云谏身后道:“殿下,沈云台和褚青的人经我们的人从中操作,错识对方后互相厮杀,事后他们不仅没有察觉,反而互相离心,彻底断了两方势力再度联合的可能。”
“各省捉拿您的通告经控制,不日才会下。”
风雪凛冽,夹杂着寒风刺骨的嘶吼,顾七的声音清晰的传进沈云谏的耳里。
“上官大人也被沈云台打入狱中,不过有我们的人拖着,沈云台一时也下不了狠手……还有,上官公子逃了出来,他届时会与我们在江浙会和。”
“山西总督早已备好人马,沈云台届时不会轻易攻破,桑姑娘等暂避完全没有问题。”
顾七跟在沈云谏背后,看着他的背影沉稳汇报道。
“……嗯。”
“做的不错。”
沈云谏镇定气闲,丝毫不惧迎面吹来的凛冽寒风,状似不经意,实则是一切在手中掌握的控局者。
占据绝对优势。
“……对了殿下,兵部左侍郎一家老小已经被送到安全地方。”
他们安插在褚青身边的人十年蛰伏,终于在一朝间挥关键作用。
“让张典脱身后去山西待命。”
“是!”
二人的谈话完全被风雪吞噬,寒冷与惊心被尽数隐藏。
昨夜褚青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派去镇压沈云谏的人,反而和沈云台派去捉拿沈云谏的人起了冲突,自己被污蔑成叛军,现在怕是有口也说不清了。
沈云谏几年前埋下的人,就是为了这一朝可以扭转棋局,沈云台现在焦头烂额,想查也不会查出什么,更何况他身边有人不想让他查出。
“让匈奴那边的人动手吧。”
沈云谏刻意压低这句话,被风消减了一半,只有顾七听到。
说完,他打马转身,走到队伍中间下马,掀开帘子弯腰进入马车。
这马车乍一看古朴雅致,里面实则处处豪奢。
轻丝帷幔做的门帘,保暖轻薄,花鸟暗纹层层叠叠,不知耗费多少人力,上好的松木做车厢,雪色狐皮铺满车内,香薰散出淡淡的雪松气息。
沈云谏带着一身寒冷突然侵入,他顺势的搂住桑云停,脸上甚至带着恣意的笑,身上的兴奋和嗜血没有因为寒风消减半分,反而更加张狂。
猎物已入网,只待时机便可尽数斩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