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成想已是一步死棋,还能伤他一道?
原是想叫他裴家自己逼死自己人,乱裴顾两家的联姻,断三皇子一臂,没想到这顾姜山自寻死路。
只是自杀倒也罢了,死个文臣算什么。
可他李家的人盘踞浙南,这血书又是怎么传出来的?是哪条小杂种混进了他的地盘,竟狠狠咬了他一口。
还有廉州大坝一事竟是做得如此不干不净!简直可恶!
可这些都只能在他脑海中滑过,他伸出手交迭在额前,虔诚道,“但凭父皇做主,若李家当真有这般狼子野心的所作所为,儿臣绝不袒护。”
“好。”
荣德帝一声高喝,“传令下去,浙南李家一案也交给罗怀玉彻查。叫他给朕查,好好查,慢慢查。”
“是。”
这个“查”
字荣德帝重复了三遍,但凡在朝中待了有些时日的人都知晓,这浙南的天恐怕时要变了。
裴恒之沉默不语。
顾姜山死的当晚,粮便到了南杭,百姓有粮,死伤还算可控。
如此的结局刚刚好,有粮救人,也有罪可陈,陛下龙颜大怒,浙南也该换换人了。
朝堂上波谲云诡,朝堂下也风波不断。
夏日灼灼,自顾姜山的尸首被运回来已有几日,顾家行祭奠之仪。其女顾连清竟是多日未曾出现,惹人非议。有说是她得知消息后悲痛欲绝导致昏迷不醒,也有说是她不敢面对,还有说是她至今不知其父是贪是罪,不愿祭奠。
总而言之,众说纷纭。
顾连清勉强能起身之后,便回了一趟顾府。
从前门庭若市的地方,如今白绸帆布飘扬,门可罗雀。
已经祭奠好几天了,该来的宾客该走的让都来来去去,离离散散得差不多了。就连肃王夫妇都曾来祭奠过。
顾连清站在门口,看着眼前熟悉的场景,一步步往里走,直到在中堂看见父亲的棺椁。
“小姐。”
玉荷已经回顾家帮了好几天的忙了。
烛台香火,纸钱烟雾,顾连清从来没想过有一天回到顾家看见的会是这一幕景象。
自出嫁过后,她说过无数次有空了一定要回顾家看看,一定要再同父亲一起喝酒吃肉。可是……她再也没有机会了。
她“扑通”
一声跪在了地上,然后爬到棺材面前,直到她亲眼看见那熟悉的面孔,她才失声痛哭,“父亲……”
她不相信父亲会死,可是如今尸骨都在她眼前,她更不相信父亲会自杀,可查父亲死因的人是梅姐姐的父亲,她不得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