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有时候醒来时,都会分不清,他究竟是在梦中,还是在现实。
如果可以的话,他宁愿这一切都是一场梦。
如果只是梦的话,那么,等他醒来,他就还是那个前途无量的探花郎,而不是如今这个,势单力薄,只能任人宰割的驸马。
“公子,该喝药了。”
仰月端着药碗过来了。
卫玉楼没有看他,只是接过药碗,而后一饮而尽,“……你下去吧。”
“是。”
仰月接过空药碗,低下头来,自始至终,都没有与他对视。
——他已经能够确定了,仰月,必定已经被公主收买。
若没有被收买,这些时日,此人又怎么会如此频繁地来劝他喝药呢。
更何况,他的状态一日比一日差,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喝的药,并非什么救命的良药。
他艰难地支起身子来,撩开床帐,只觉得眼前的景象,都蒙了一层纱。
他眯了眯眼,没有说话。
前几日他还有心思有精力想法子逃离,可到了今日,他却只觉得心灰意冷。
前几日,他试过出府,可还不等他走出公主府,府上的家将便会将他“护送”
回房。
他也试过将那药吐出去,可日日催吐,这很伤身,更何况,在他神智不清的时候,仰月还不知道给他喝了多少药呢。
罢了。
熬得一日算一日吧。
他闭上双眼,扯了扯嘴角,而后,强忍着眩晕站起身来,走到了花盆边。
“呕——”
他将那药吐了个干净,而后,撑着沉重的身体,回到了榻上。
他怔怔地望着虚空之中,面上什么表情也没有。
难道,他真的就会这样死了么……可是,不甘心啊,他还没有登上高位,还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权势……
长乐公主,真是欺人太甚。
他闭上双眼,手指死死地抓住床帐,直到手掌脱力。
此番,他若能活下去,那么不论如何,他都会叫这个愚蠢狠毒的公主,血债血偿!
……
大相国寺,竹楼。
“你说,卫郎病重?”
窗前,宫兰仪着一身素衣,外边松松垮垮地罩着一件黑色的大袖衫,他坐在棋盘前,落下一子。
“此事,你且细细说来。”
他拧着眉头,只觉得不妙。
窗外,静静地站着一个穿着一身黑衣的蒙面人,此人恭恭敬敬地侍立在原地,“公主府中的探子来报,近几日来,公主召见过卫郎君身边的侍从仰月,而她的贴身婢女寒梅,亦与之有过数次交集。”
“还有……”
黑衣人有些犹豫,不过还是开了口,“那个为卫郎君诊治的太医,也是公主安排的。”
“……”
宫兰仪的手指,扣住了手中的棋子,他手腕悬空,迟迟未能落子。
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