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到晚上就呜呜的,你他妈这地方住了鬼啊!”
女人一巴掌拍在油腻腻的柜台上。
也不照照镜子,你眼角那堆纹是他妈这两个礼拜长出来的嘛?!小旅馆老板腹诽着,缩在柜台后面抱着汤婆子,表情不甚其烦,“那么你自己上去找人家好咯!”
“你当我不敢啊?!”
女人白眼一翻,说着就要气势汹汹地上楼寻人吵架。
咚。
一抬头,掉了漆的红色高跟鞋停在第一节楼梯。
楼梯阴暗逼仄的拐角,一道沉闷的脚步声渐渐靠近,紧跟着,逆光中,一道身影居高临下,出现在那里。
女人当即怂了,后退一步,有点紧张地缩回脖子。
男人戴着帽子口罩,叫人看不清面目,缓缓下楼来,脚步一拖一顿,走到楼下,似是朝墙边撇了一眼,女人莫名头皮一凉,索性将整个人背了过去。
小旅馆老板在心里冷笑,幸灾乐祸睨着女人那张吃瘪的脸,扬声问那人,“今晚还住不住?十二点以后押金不退的啊!”
男人一言不,手里拎着只破旧塑料袋,拉开铁门走了出去。
“看看,人家不住了!快点滚,天天来吵,烦死了!”
老板靠回去。
“谁烦啊,我才烦!”
等人一走,女人又凶狠起来,胸脯一挺,站在那里不知道等什么,和老板拉扯几句,仰着脑袋趾高气昂地走了。
在手机上看完一集电视剧,老板顺手从柜台后面拎起拖把和水桶,踩着楼梯上去收拾房间。
“天天在里面弄什么东西——”
他也好奇,进门前先探头。
简陋的一间房,潮湿的墙角斑驳霉,中间放着一张小床和木桌,是里面唯二两件家具。
老板拎着桶进去,打量脚下咯吱作响的旧地板,忍不住嘀咕,“没弄什么嘛。”
“死女人,啰里吧嗦一天天——”
骂骂咧咧地把床单被罩铺平,老板走进浴室,打算接点水把地板拖一拖。
积了不知道多少年污垢,现在踩上去都有点粘鞋底。
浴室里同样没什么变化,墙角淋浴头有些漏水,声音滴滴答答。
老板从地上捡起一根塑胶管,插在水龙头上,一边往桶里装水一边墩拖把,想起刚才看的电视剧,于是眼神迷离地唱,“笑你我枉花光心机,爱竞逐镜花那美丽——”
深情的破罗嗓子响彻浴室,老板陶醉于这天然的音效,忽的,卖力墩拖把的手动作一顿,男人百无聊赖的瞳孔深处微微一颤,视线朝着洗脸台的漏水口慢慢倾斜过去。
拖把吧嗒一声掉在地上,老板一脸疑惑地探头,伸出两根手指,伸进漏水口,从里面夹出一块粉色半透明物质,晃晃悠悠的,还有点粘。
什么东西?
下一秒,浴室里爆出一声惊恐的尖叫!
老板一屁股跌坐在地,一只手在裤腿上拼命地蹭,刺骨的寒意顷刻间爬满全身。
洗脸台上,那块半透明的粉色组织物搭在边缘,仔细看,居然像极了人类的半片嘴唇。
。
叮——!
时野眼疾手快,一把抓住手机关掉了闹铃。
差点睡着了。
他惊魂未定地吁了口气,低头看向怀中。
凌晨五点,窗帘缝隙透出狭长夜景,黑沉的天幕裹满繁星,林诚素窝在他怀里,清浅的呼吸均匀绵长,完全没有被刚才乍然响起的闹铃吵到丝毫。
就着客厅那边微弱的光线,时野将人看了许久,然后小心翼翼将已经酸麻的手臂从他颈窝下面抽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