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守拙一吓,险些以为听错了。但杜秋脸色丝毫没有玩笑的样子,“我认真想过了,与其你看到春彦不开心,处处针对他。还不如我早点让他走,彼此都留些脸面。没有父母支持的婚姻总是不长久的。”
“真要反对,我为什么要同意你们结婚?你不要曲解我的意思,我只是觉得他脾气不好,可他只要低一低头,你们是能过日子的。再缓缓吧,夫妻间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呢?”
杜秋暗笑,她已经看透父亲了。他在家里立威,无非是用的似是而非的把戏。好的也要挑出三分错,错的也要找出两分好。就是让人琢磨不透他的心思,战战兢兢去揣度。可把戏她已经玩透了,可惜也玩腻了。比他更极端些就好,他反倒要怕。
她起身道:“可我已经把离婚协议寄给他了。算了,听天由命吧,他要是真的签字了。说明我和他的缘分也尽了。”
她转身往外走,杜守拙要拦也拦不住。夏文卿出来看动静,靠在二楼的栏杆上。杜秋对弟弟挥挥手,又用大拇指和食指比了个框,正正好好,把他圈在里面。
夏文卿道:“你在做什么呢?”
杜秋笑道:“给你拍照啊。”
其实是比了个字给他。有片刻她也承认自己太狠心了,可转念又想起许多年前父亲的一番话。
“要生几个孩子才最好呢?一个的话,就太危险了。要是没出息,老了没人养老。两个人又容易有矛盾。三个最好,能分出上中下。最差的留在身边,照顾你。剩下的两个竞争。算上性别的话,最好是两女一子。儿子拿来传宗接代,小女儿用来养老,大女儿又能照顾你,又能照顾弟妹。”
她的眼睛冷了冷,面上犹带笑意,只步履轻快地走了。
叶春彦在关昕家一连住了两天,基本把家务都包揽了。关昕原本还挺拘束,后来见他还是老样子,索性就放下心来使唤他。买菜做饭自然要他搭把手,后来连手机上给水果礼盒砍价,喂小鸡攒积分的事都拜托给他。
关昕是心心念念想要用积分在年底换个电饭煲。叶春彦没好意思开口,他的银行卡积分多到用不掉,银行都特地打电话劝他用掉,以免过期清零。他看一眼能兑换的家电,又丑又占地方,问杜秋要不要换里程,她也不要。最后换了两个烤箱,全送给家里的阿姨了。
因为要切菜,叶春彦就把戒指脱下来,后来事情一多,也就忘在厨房的台面上,关太太见了戒指,原本想去叫他,可又耐不过好奇心,先拿起来对着太阳看了看。她也看不懂宝石成色,只觉得又大又亮,能照出一张小小的人脸来。
她是特意洗了个手,放回去时,手一滑,戒指落到水槽里,咕噜噜一转,就滚进下水道口,消失得无影无踪。关太太吓得惨叫一声,关昕立刻冲出来,听她说完,也跟着叫起来。
叶春彦原本在打瞌睡,就梦里被吓醒,还以为房子失火了,去厨房看他们。“戒指丢了?”
他打了个哈欠,道:“别紧张,这不是小东西,应该是还卡在下水管里。要不拆了看看?”
自然要拆。两个男人手忙脚乱把水管拆开,上下一摸索,戒指确实卡在弯折处。戒指拿出来的时候,关太太几乎快脱力了,背后凉飕飕,全湿透了。叶春彦随意把戒指冲了冲,拿洗螃蟹的刷子刷干净缝隙,又戴了回去。
关昕偷偷问他价钱。他道:“就小几百万吧,不到四百万,还上过保险的。真丢了也不要紧。”
这么一说,关昕就知道这戒指不会比三百五十万少。他是额头上都冒汗了,关太太也笑话他,夫妻两个看看彼此都好笑,各自拿一条毛巾去擦汗。
临睡前,他们窝在一个被窝里。关昕笑道:“你看叶子现在打扮一下,是不是蛮灵的,比明星也不差多少。你喜不喜欢啊?”
关太太笑骂道:“你有毛病啊,吃老朋友的飞醋。”
“不是,我是想通一个道理。一类人有一类人的命。叶子一直蛮出挑,可是没多少女朋友。为什么啊?太出挑了,他又不笑,一般人也就看看,觉得和自己没关系。以前我还觉得可惜,没想到后面有个杜小姐等着呢。你看不中叶子,要我和杜小姐结婚,我也吓死的。所以般配不般配,老天爷都注定好的。”
“你这话是说我只好和你这个家伙般配了。”
“和我般配也蛮好,至少有牛肉吃。”
关太太娇嗔着拧了他一下,他假模假样叫了一下,继续道:“你看着好了,不超过三天,叶子肯定回去的。他要是真想走,不会什么都不带出来的。别的不说,擦眼泪的纸要多拿几包的。”
真让他说中一样。到了第三天,叶春彦收到杜秋寄来的快件。他随手拆开,里面是薄薄几张纸。一份离婚协议,女方已经签了字。他一愣,连招呼都来不及打,立刻就走了。
他气喘吁吁赶回家时,杜秋正在沙发上和汤君看电视,两人中间摆着一袋薯片,一边吃,一边感叹道:“这里面的情节好假啊,怎么光谈恋爱不上班,还有这么多钱花。”
杜秋道:“我也想光谈恋爱不上班。”
叶春彦绕到沙发后面,拍了拍她肩膀道:“别在沙发上吃东西,吃的都是碎屑。”
“你管我啊。”
杜秋回头瞥了他一眼,当着他的面咔嚓咔嚓嚼,就是故意气他,“你特意回来就和我说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