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外面渐黑的天色,心里计算着城门关闭的时辰,今天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回玉清观了。
我正担心着呢,师父这时候进来了,笑着对我说道:“徒儿,挂念为师吗,为师这不是回来了吗?”
“师父,您回来了,太好了!我这就收拾东西,咱们回玉清观去。”
见她安好的回来,我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装好画具后,看到桌子上还剩两个半盘的糕点,那糕点精致又好吃,想着我自已吃过的这宫里的贵人应该不会再碰了吧,本着不浪费的原则,拿手绢把那两个半盘的糕点都打包带走。
收拾好之后,便跟着师父去跟张大人辞行。张大人看上去很是高兴,一直把我夸个不停,说我为朝廷争光了,还说那个秃顶使者气的吹胡子瞪眼的干着急。
我听着觉得有趣,这张大人的口才可真不一般,原来会做官的都是能文能武还能说啊。他一直把我们送出皇宫,看着我们上了马车才离开。
回去的路上,师父跟我说,眼下陛下朝事繁忙,等过了元宵节,再宣我进宫接受赏赐。
师父让我好好想想,想跟陛下求个什么赏赐。这可把我高兴坏了,刚到玉清观,就迫不及待的跑回后山去找林噙霜。
“林居土,林居土!”
我推开房门见到林噙霜在壁炉边上看书,我高兴的对着她的背影喊着:“阿娘,我回来了!”
林噙霜闻声,把轮椅调整了下方向,笑着对我招招手,说:“墨儿回来了,快过来壁炉边上暖和暖和。”
“哎!”
我关好门,把画具放到书案旁,笑着走到火炉边把那袋点心放到小桌几上,从边上拿了个小板凳坐下,把手放到壁炉边上烤着。
“哎,原本想看会书的,结果在火炉边上烤着烤着,差点睡着了。我儿回来了,阿娘都没发现。”
林噙霜把书放到一旁的案几上,要来拉我的手,“把手给我,阿娘给你捂捂。”
“墨儿刚回来,身上都是凉气,我先烤会儿火去去寒。”
我烤了一会感觉手不凉了,才把双手伸给林噙霜,让她握着,她身体弱可不能把寒气带给她。
林噙霜握着我的双手,叹息一声,说:“以前你这双手又软又滑,现在都粗了,怎么还生冻疮了。”
她的手很好看,细长柔美,我被她握着觉得很是温暖,就是被她揉着的那生冻疮的地方,有点子痒痒。
我抽出手,看着我那小拇指上的一小点冻疮笑着说:“阿娘,就这小拇指上一小点红的,不要紧的。明儿我去师父那儿借点药膏涂上,不出两天就好了。阿娘,我要告诉你一件大喜事!”
“什么大喜事?”
林噙霜闻言也没再提冻疮的事,突然想到什么似得,喜悦一笑,问:“静空道长说你跟抹尘道长进城去了,可跟这个有关?”
“阿娘说对了,就是这事。女儿今儿进了皇宫,在接待外国使臣的宴会上,跟西夏使臣比试了绘画。阿娘猜,女儿是赢了还是输了。”
我故意卖关子,让她猜猜看。
“真的吗?你去国宴了?那我儿岂不是在陛下面前露脸。老天保佑,我儿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林噙霜激动的上半身都坐直了一些,眼角的笑意怎么都压不下。
我很久没见她这么高兴了,撒娇道:“阿娘还没猜我是赢儿还是输了呢?”
林噙霜兴奋道:“看我儿这么高兴,定然是赢了。快给阿娘说说具体怎么回事。还有那皇宫大不大,陛下跟娘娘都长什么样啊。”
我噗嗤一笑,把案几上的点心解开,说:“阿娘,别着急,先尝尝我从宫里给你带的点心,咱们边吃边说。”
“是陛下赏赐的吗?阿娘没想到这辈子还能吃上宫里的点心呢。都是托了我墨儿的福。”
林噙霜转头看向那点心,眼睛在灰暗的烛光下显得异常明亮。
我很想说,不是陛下赏的,是我悄悄带回来的。不过,见她难得这么高兴,索性就让她误会下去吧。我拿了两块梅花图案的糕点放到铁铲上,打开壁炉的铁门,把铁铲伸到火炉旁,把点心加热一下。
过了一小会儿,我把铁铲拿出来,用手试了下糕点的温度,刚刚好,拿起一块递给林噙霜,“阿娘,快尝尝,这个可好吃了,闻起来还有股梅花的香气呢。”
“墙角数枝梅,临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唯有暗香来。”
林噙霜吟完诗,才把糕点放入口中咬了一小块,赞叹道:“好吃!”
“王相的《梅花》,阿娘这糕点都吃出意境来了。”
这才是真正的林大小姐,懂生活。哪怕是块小小的糕点也要吃出不一样的格调出来。
见她开心,我心中欢喜,便把在宫宴上比赛的过程讲给她听。从慈祥的陛下到发型奇特的外国使臣,宫墙内外,每一件我觉得稀奇的事物,都详细讲给她听。
“嗯,没赢,但也没输,打了个平局。师父说元宵之后陛下再宣我入宫嘉奖我。阿娘想要什么赏赐?”
讲完之后,我问道。
林噙霜高兴的说:“陛下真的要嘉奖你,我儿立了这样的大功,岂不是要封个乡主。”
我笑着提醒道:“阿娘忘了,墨儿现在是道土。顶天了也就是赐我个法师的封号,可我才刚入道没多久,既不会求雨也不会借风。因为画画就做了法师那不是让天下修道之人耻笑吗?所以,咱们还是实际一点。阿娘可有想要的?我们问陛下多要些金子,或者要个大宅子给阿娘住。”
我心里想着要是能给林噙霜封个什么有品阶的官就好了,不过还是有难度的,毕竟本朝妾室地位很低,根本就没有被封赏诰命的先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