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妄眼皮一跳,微蹙起眉,诧异地看她。
沈盈缺笑吟吟道:“王爷若是不嫌,阿珩以后就唤您作‘阿兄’吧!”
——扪心自问,其实称呼什么的,她并不怎么在意,之前喊他“皇叔”
,也是因为自己是天禧帝的养女,自然而然地就对他行侄辈礼。
虽不知他为何如此反感,但既然人家不喜欢,她就改,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
直接和别人一样喊“王爷”
或者“殿下”
,未免有些疏远,直呼其名又太过僭越,叫兄长刚刚好。
正好她也没有兄长,二房那个不算,要是能白捡这样一个有能力又肤白貌美的兄长,简直比捅萧意卿十刀还令人神清气爽!
就是不知道人家愿不愿意……
萧妄没说愿意,也没说不愿意,就这么裹着狐裘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一动不动地看着她,跟个千年冰雕一样寒气十足地看着她。
也不知是不是车厢里光线不好,他浅褐的瞳孔沉得吓人,仿佛要把映入眼帘的一切都吸进去搅成齑粉。
沈盈缺激灵灵打了个寒战,不明白自己又摸到了他哪片逆鳞,但还是赶紧低头赔罪:“阿珩年幼无知,多有冒犯,还望王爷恕罪。”
萧妄仍旧没有回答,裹着狐裘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一动不动地看着她,跟个千年冰雕一样寒气十足地看着她。
看得沈盈缺都快跪下喊“阿父”
!
他才终于收了神通,侧头一笑,抬手勾了下她挺翘的鼻尖,宠溺又无奈地道:“你高兴就好。”
没了药力镇压,他指尖又变回了死人一般的冷白,冻得沈盈缺微微发颤,可心里却莫名温暖,像大冬天里抱着被子晒太阳。
“阿兄真好!”
沈盈缺欢呼雀跃,重新倒了杯暖暖的米酒,塞到他手中,嘴里絮絮叨叨:“阿兄今日太过操劳,还是躺下歇息为好。我帮您把绒毯铺上,铺得厚厚的,保证膈不到您一块肉皮。”
“阿兄以后还是少喝酒为妙,量少也伤身。您的身体可是咱们大乾边关最坚实的防线,可不能有任何损伤。”
“还有您那旧疾,我昨晚就想说了。百草堂有全天下最好的大夫,您若是有需要,我立马把他们都招来,保证药到病除,什么多余的后遗症也不会有。”
……
牛车一路平缓前行,摇着金铎“叮当”
来到覆舟山脚下。
都城的喧阗在风中淡去,叶底的鸟鸣越发清晰,“叽叽喳喳”
摇晃道边的花枝,送来盛夏的甜香。少女的嗓音混在其中,仿佛圆石上冲刷过的溪水,清澈又悦耳,让人一听就溢满甜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