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云和柳曲头回见穆枭对着苏雅动粗,一一上前与他掰着手腕。两个人都急了,互相求饶叫喊。
“将军你这是做什么!快放开夫人呀!”
“夫人若有做得什么不好的,将军说就是了,动手是怎么回事!”
铁心和铁面也是吓到了,跟上去劝和。
“将军有话不妨好好说!”
“夫人经不住将军这样大力伤害的呀!”
苏雅觉得手腕生疼,可眉宇间一点都不想认错,却与穆枭叫起板了,说道:“我不过扔了府里的旧物,又不是没拿新的还给你!”
“你懂什么!”
穆枭又把苏雅拉近,近在咫尺,怒不可遏,“那是师姐送我的!”
苏雅听到穆枭这么说,才忽的想起来,难怪看那旧剑穗打结绕绳的手法与她的如此相似,竟是自己在苍穹下山那年,做了多个送给同门师兄姐弟的一个物件。
原不过一个人人都有的手艺玩意,竟没想到穆枭能保存至今,还如此宝贝。感念他这般珍惜,不自觉两眼落下泪来,却哭不出声。
穆枭见到苏雅落泪,慌的一下松了手,又退了半步,又气又悔,竟不想再多看苏雅一眼。
负手而站,稍稍松了眉头说道:“从此前院,你莫要再管了!凡我的东西一律不许再碰!”
说罢,拿起了屋子里的长剑,生拽下新的剑穗,扔在地上,再没说什么就走了。
苏雅握着手腕,看着穆枭的背影,又看着特意给他做的新剑穗,眼泪不自觉地掉。只突然百般委屈,却又觉得百般可笑,一时哭哭笑笑,倒把梨云铁面四个吓得更慌了。
柳曲赶紧拿起剑穗,安慰着苏雅:“小姐没事的,将军或许不喜欢这个样式,或,或喜欢别的。”
说着就去推搡了一下铁心,将剑穗扔在他怀里,急切切地问道:“从前将军剑上的剑穗是什么稀罕物!你们记不记得样子!”
铁心看着了铁面,他们只知道将军的剑穗从未换过,其余的确实不知,现下面对柳曲的质问,根本答不上来话。
苏雅只觉得又是自己作孽自己受,若要解此困,还得换成无璧身份,不得已重重地闭了眼,说道:“我们回苏府。”
铁心和铁面听到这话,齐刷刷地抱拳单膝跪在苏雅面前,说道:“夫人莫走!将军只不过一会怄气!”
柳曲一把推开铁心铁面,却也推不动,只又扶着苏雅绕着他们走。
两个人还想起身挡着,又被梨云挡下了去路。
“两位侍卫与其劝夫人,倒不如劝将军。”
梨云一脸愁容将二人扶起,“今日这事,或许夫人错三分,那将军难道不错七分?”
“夫人到底是无心善意做了错事,可将军不能好好说,非动手,还,还当夫人面,提别的什么女人!”
铁心铁面两人听到此处都垂下头来。
梨云自然也知道将军困在她家小姐做的迷局里,本也是可怜,小姐这遭,说到底是自己误伤了自己,实在也怪不了别人。
但明面上,还是要分清责任一二,好不让人怀疑,自家小姐竟是那么心宽的。
“我也知道,比起情意,到底还是将军同少时师姐更浓些。夫人也不想攀比。但这些日子,夫人为将军操劳的,为府里受累的,难道不值得被尊敬一些吗?”
梨云不想把话说绝,只提点到这,屈膝拜了礼,“还是让将军和夫人两处各想想,或许主子自己想明白了,倒也不用我们帮着哄了。”
铁面抱拳躬身,诚恳谢道:“姑娘说的是,我们这就去陪着将军。夫人那处,还多需两位姑娘多多照看。”
“铁面侍卫放心。”
苏雅一行人回到苏府,三人无言,柳曲和梨云各看着眼色,只瞧着苏雅又拿出一堆绳线,在屋里打了一天的络子,又连夜赶了个剑穗出来。
苏雅正换衣,却被梨云拦着。
“小姐!你可想好了,该怎么说,怎么做了?”
苏雅一手提了化羽剑,一手拿着半面遮具,瞬间被问住了。
梨云知道苏雅此时是被乱了心思手脚,只想快快弥补了这一错,她便替苏雅稳下心来。
扶着小姐先坐下,劝道;“小姐遮掩身份乃是为了大义,如今只是为了这点小事就冒突突地去找将军,我怕再愚钝的人,都会联想出端倪。”
苏雅沉下心,也觉得是这个道理。
梨云从柳曲那接过一碗热粥,心疼小姐一天未进食,又再劝道:“这些日子小姐忙着穆府的事也未停歇,不如趁这个机会休息一刻,也去看看仁物盟有什么事?”
苏雅失笑,回想从前一身两面,从来不在话下,自信入了俗流入宅为妇,亦能轻而易举摆平琐事。现在想来,都怪自己把事情看得简单。
都说难以两全,苏雅从前还不信,现在被这一身两面还真为难住了。
她慢慢舀起粥无味地吃着,又继续想:许是跟穆枭待久了,才如此在意他心情好坏,怕被影响。
天天见到的人,又哪会真的做到,表面关心,可心里却一点都不在乎呢?到底还是对他有一两分情意的。
抬眸看向梨云,顺着她话说:“你说的对,现在没什么好的契机让无璧与穆枭相见,若单为了一个剑穗,实在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倒不如趁这会分开,我去抽身理理仁物盟里的大小事。”
梨云与柳曲松下一气,露了笑,开始把那些线绳收起来,说道:“是了是了,小姐去做些自己乐意做的。去外头驾驾马,松松筋骨,倒比在家做夫人轻松。”
苏雅笑了,点了她们俩的鼻尖,笑说:“哪是让我轻松,是叫你们逃出来,乐得清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