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拉盯了她片刻。从她的表情上看,她无疑窥见了面前有个陷阱在等着她。如果她同意苏珊的意见,便等于承认威廉的胡思乱想不是加文的过错。如果她不同意,实际上就暗示她的儿子智力迟钝,这当然不符合事实。沉默越神越长,每个人都在等待着她的回答。
萨拉最后不置可否、多少有点失态地“哼”
了一声。毕晓普认为这个“哼”
字可以随便你怎么解释。“我得走了,”
她宣布道,好像突然想起了一次无比重要的约会。她扬长而去,蓝绸裙“沙沙”
地摆个不停,弗兰克林带着一丝歉意跟在她的身后。
她留下了一片令人压抑的沉寂,一直持续到毕晓普和道格拉斯都重新坐了下来。最后是道格拉斯总结了这场遭遇。“一个多么令人讨厌的女人。”
“她使我想起我八岁时的那个家庭教师,”
莉拉说道。“后来你在她的床上放了一条蛇,父亲就把她解雇了。我永远忘不掉她尖声怪叫的样子。”
“上帝,当时我以为如果她不住嘴,整个房子都要在我们耳朵周围倒塌了。”
道格拉斯缅怀往事,咧开嘴笑了。“我想是老托马斯最后往她脸上浇了一罐凉水。”
“然后她就站在那里,像个落汤鸡,把我们俩从头到脚。从里到外骂了个够,她骂的那些粗话,连水手听了也会脸红。父亲当场就把她解雇了。”
“你为什么把一条蛇放在那个可怜女人的床上?”
苏珊问道,似乎她对于一个孩子的恶作剧导致那个女人丢掉工作的事并不感到有趣。
“道格拉斯发现她用皮带打我,”
莉拉说。“这也不能怪她,我想。我有的时候有点任性。”
道格拉斯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你当时真是够讨厌的。”
但是他的声音里带着爱怜而不是指责。
“是任性,”
她坚持道。“吉利花小姐是受到高度推荐才来我们家的,道格拉斯认为,如果他告诉父亲她的所作所为,父亲不一定会相信他,所以他就决定强迫她离开。”
“找本来以为需要好几个星期呢,”
道格拉斯继续把故事讲下去。“结果发现她特别害怕蛇,而且有丰富的词汇表示她的恐惧,所以我们第二天一早就摆脱了她。父亲被她的语言弄得心烦意乱,甚至没有问一问那条蛇是怎么跑到她床上去的。”
这次的沉默有着截然不同的性质。愤怒的情绪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共同回忆往事的温情。
“我总是能够依靠你,”
莉拉温柔地对哥哥说。
道格拉斯的目光从她身上移到毕晓普身上,他的表情突然之间变得冷漠而封闭。“并非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