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一心求死也是你师父教你的?”
白君琰咬牙道:“这世间之大,有的是不惧生死之人,阁主难道没见过?”
唐昀仍是笑,他背着手,折扇在他指间转来转去。忽然他手臂一挥,宽大的广袖从白君琰面上扫过,地上赫然多了几块与人皮无异的东西。
白君琰简单的易容被他撕了下来,露出了真正的那张脸。
唐昀看着那张脸,广袖下一只手死死攥着,几乎将那名贵的布料扯烂。他咽下从心口腾起的一口血气,沉声问道:“第一个问题,你师父是谁?”
然而白衣少年双唇紧闭,死死盯着他,并未答话。
“第二个问题,你到底叫什么?”
这个问题问出去还是没有答案,唐昀的拳头松了几分,瞬息之间抬手便扼住了白君琰的脖子,冷声又道:“第三个问题,你记不记得你是怎么活着从清城逃出来的?”
从清城逃出来?
这强烈的窒息感让白君琰无法思考,他听见清城两个字从唐昀嘴里说出来,只觉胸中闷痛,眼前忽然有火光一闪而过,接着耳边又是孩童的哭声。
他不明白为何这段陌生的记忆会突然在此出现——像是被人硬塞进来,但他很快又吸收消化,融进骨血里随着他心脏的跳动流经全身,接着全身便像火烧一样,骨肉烧得滋滋作响,耳边只剩下万物都被火烧的声音。
“你可还记得与你一同逃出生天的还有另一个孩子,他人呢?!”
唐昀又追问,掐住他脖颈的力道没再加深,唇边和眼中都是刺骨的冷。
白君琰耳边没有火烧的声音了,却是头痛欲裂,胸口仿佛被凿了一个窟窿——他像是濒死,感受不到自己的重量,脚掌之下不是土地,而是虚无。他由此整个人都变得虚无,脑海中一片空白,刚才一闪而过的火光和声音都不见了,所有的记忆都被抽离,他甚至来不及判断自己还是不是活着就停止了思考。
还有另一个孩子,他人呢?
唐昀低头看了会儿晕倒在地的白君琰,抬手阻止了身后的人行礼,沉声道:“准备一下,送去飞星谷。”
“阁主怀疑他……”
酒娘也看一眼地上躺着的白君琰,心中一紧,问道:“阁主怀疑他是——”
“嗯,我不信这世间会有如此相像而又全无关系的两个人。”
唐昀转身走回桌边坐下,喝了口茶又说:“那小子怎么样了?”
酒娘忙报:“月公子并无大碍,就是有点不太高兴。”
“我不是说他,那小子活该——”
唐昀吃了块酥饼,说:“我是说苏乔。”
酒娘一怔,随后道:“他正往凤台去,还是一样的散漫。”
“那我们也走吧,去飞星谷,让江眠也来一趟,尽量把阿月甩开。”
唐昀拍拍手站起来,瞥一眼地上安静躺着的白君琰,说:“找身衣服给他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