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酒足饭饱,带上避孕套在床上玩得精疲力尽,兴致过去后空隙,白飞躺在蜘蛛胳膊上忽然问了个问题
“你杀过人对吧。”
后者没有否认,点了只烟,就像讲别人故事般娓娓道来。
在寂静黑夜中,一个杀人犯的独白
“我第一次杀人是2002年10月23日,沈阳三台镇,沿着铁轨流浪,抢劫。第二次是一个月后,在虎石台,穿红棉袄的老奶奶,左边脸颊有一块黄豆大的斑。第三次是在青海,第四次、第五次、第六次都在江西沿着铁路经过的村庄。死者我不知道他们的名字,无冤无仇,这些人遗物变成两本折子,密码都是我生日。”
他起身从床头柜里拿出两本存折,打开头顶白炽灯,白飞拿着折子细看,发现阎王生死簿上每一道存款都是一个人名,正是鲁迅在中学语文课本里说的黑字皆写:吃人。
“里面的钱我已经全部取现金,花掉一部分,剩下的在我俩知道地方,床下面有个暗格。”
白飞没有意识到这句话意味着什么,他满怀恶意盘算着,发现杀人并不是很难的事情
“俊佑,你能不能帮我干掉一个人。”
“能。”
蜘蛛并没有问双方什么仇怨或者报酬如何,简单答应下来,可少年还是把当年经过叙述一遍,强调自己是无辜的受害者。临走前,陈俊佑郑重地把两个存折交给白飞,雌黄色活期折子像陈旧家书,赭红色定期存折是死人寿衣,根据少年粗略估算,合计约9万。
他抚摸着他头发“但愿这些钱可以让你做一个好人。”
“嗯。”
“开一个餐馆吧,如果有陌生人吃不起饭,不要收钱。”
少年看见他从橱柜里拖出一个旅行包,低下身收拾一地工具,蓝色维修服上的白色logo被一个沉重铁锤压瘪,头盔和一柄破冰锥放在一起,锡纸箱子里是一套折迭好的衣服,□□、手机、车票。死神穿上他灰暗衣服,带上一柄复仇镰刀,匆匆赶赴下个约会,他急着去收割生命。
蜘蛛离开后,白飞感觉到他没有经历过的提心吊胆和焦虑痛苦。
甚至一度想让俊佑回来,对韩如兰的恨意好像并不那么浓烈了,要被抓住怎么办?自己是不是也要受牵连,他还年轻不想坐牢。以至于第二天,警察找到家门口询问死者关系时,少年万分惊讶不敢相信,随后无穷无尽悔恨涌上心头,这一定不会是真的,好像老天开了个恶劣玩笑。
陈俊佑,死了。
蜘蛛,死了。
可他是为他去死的。
生日愿望
警方询问几个问题,陈俊佑是在逃通缉犯,为什么他们在一起同居?少年表情非常惊讶,他说完全不知道这个情况,磕磕巴巴说因为是表亲关系,为首警官看他年龄很小、一直追问够不够成窝藏罪,主观上基本排除包庇可能。他们出示韩如兰躺在血泊中照片,据了解白飞和她是酒吧里同事,为什么陈俊佑对这个女生突然发难?
少年表情茫然无措,话语听起来如此得体“一次我喝醉了,她送我回来,刚好看到了俊佑在家。知道么,她是我高中同学,家里挺有钱的。”
“那是你告诉死者,这个女生家里很富有?”
“是。。。可是,我不知道。。。”
白飞马上抓住警察的手“这女孩现在怎么样了?她。。。难道说,死了?”
警方一直在做笔录,有个老警员犀利审视着他表情变化,说人并没有死,身中7刀在医院icu病房。白飞露出如释重负表情,喃喃地说那就好,随后担心韩如兰醒过来后会不会控告他涉嫌寻凶,没关系,蜘蛛已经死了根本没有对证。
不知为何,少年希望她能够活下来。
事实情况是,住进icu病房后第5天后,韩如兰因肺部感染死了。。。是他害死了她,他们。
白天韩如兰坐在租房客厅实木太师椅上,她点了一份炸鸡盖饭,盘起腿打游戏。门铃响了,过好一会儿才从座位上起身去拿,打开门,一个结实强壮的男人带着低低鸭舌帽“房东说水表走速有问题,让我来看看。”
她有几分怀疑,拿起手机打电话核实,但没有接通,于是点了点头侧身放维修工进来。
男人弯腰在工具箱中寻找,拿出一个破冰锥,朝韩如兰背后猛刺过去!她非常震惊,腰部蓝外套血在不断渗透,她试图抵抗、躲避、大声呼叫。
陈俊佑杀红了眼睛,连刺7下“别怪我。”
尖叫女人不动了,像一个破垃圾带颓然靠在门旁档案柜上,油漆一样刷下一层血迹。随后,就像是如释重负般闭上眼睛,安稳睡着了。死神穿的灰蓝制服溅满了鲜红血点,仇恨让他面目狰狞“直到吗,制裁恶的是另一种恶。”
蜘蛛出了梦幻一样的微笑,丢掉铁锥,抱着自己的头。这时恰好楼下送盖浇饭的帮佣听闻有异动,试探走进来,当场看见死尸和凶手,没命了一样逃跑。
“杀人了!”
今天看来逃不掉了,死尸蜿蜒血迹流到自己脚边,看着变成戳瘪气球的女人。陈俊佑扭头,窗外是蓝天白云,好美的世界。
可惜以后看不到了。
陈俊佑举起刀刃对准了自己胸口,他从来不觉得人生有什么意义,也厌倦逃亡和躲藏。
沈梦溪在报社听说了这一噩耗,请假后,她匆忙赶到第十人民医院,门口尖塔型丰碑和隶书撰写大字,出奇灿烂阳光和树粉末掉下来。干燥炎热的中午,窗外似乎有什么不可预知事物,在去住院部的路上,少女听不清医生护士说的每一个字,只闻到病房里弥漫着一股药水味,手术室里面亮着灯光。她大哭起来,根据医生说法,韩如兰中途醒过来一次,一直在呼唤她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