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宽没再说话了,陈艾卅却转了过来,借着外面的一点点亮光看着童宽的眼睛,手先抚上了他的脸。
“告诉我,我去买什么了,嗯?”
童宽闭上了眼睛,眼睫毛颤抖着,似乎比陈艾卅更加急切,仰起了头,从唇缝里说出了三个字,尾音还没说完,陈艾卅的唇就覆了上去,他不能再等了,也不能让他再等了。
陈艾卅像剥洋葱一样,一层一层将童宽的衣服褪去,童宽的手也在解着他的,从门口挪到床边不过四五步路,两个人对彼此身体的肌肉记忆比脑内的记忆更牢固,躺下的时候就剩下了最后一点遮掩。
他们拥吻时,这七年的记忆幻化成了空间里的线,他们在收获时喘息,又在犹豫里叹息,他们在彼此年少的时候就互相抚慰,也在失控里寻找秩序,他们与常人一样,从挣扎生存到探索生活。
这时候陈艾卅的嘴可太好用了,他从童宽的眉心开始吻,一路湿濡的痕迹就好像这一路寻找童宽被自己擦干的泪水,又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他太久没有闻到童宽的味道了,他埋在他身体的每个凹陷里让嗅觉被童宽的味道浸透、埋没,他想在这个味道里醉生梦死。
童宽已经被他吻得、嗅得按捺不住,却用最动情的“卅哥”
催促。
陈艾卅再也克制不住自己对童宽的渴求,把他翻了过去,一口咬上了他的肩膀。
“小宽,”
他吸着气,极力克制着自己说,“这会儿就算你疼,我也停不下来了。”
烧窑
失而复得的感受,比初次拥有更加强烈。
陈艾卅嘴里说着任他痛,手里的动作却比初次还要仔细,他好像在爱抚一个薄薄的白瓷瓶,手掠过的地方,就会在瓷瓶上留下一些热意,刚握紧瓷瓶的时候还会觉得有些凉,稍后反而是瓷瓶的温度暖了上来。
他用身体的各个角度温暖着瓷瓶,似乎要把瓷瓶从内到外暖一遍,指甲弹过瓷瓶的时候,还会发出清脆的声音,这几声脆音实在太过诱人,陈艾卅听得几乎想把全身都钻进瓷瓶里。
七年的缠绵爱意,又加上了半年的悔恨,情绪汹涌地从心底里溢出来,化成了煮沸了的清油,几乎要把童宽淋透,淋到瓷瓶再也盛不住,淋到有更多的沸液从瓷瓶口向下滑落。
没有什么比现在的吻更加动情,他们爱意浓烈、肌肤相贴,在彼此的心脏里寻找自己的影子,狠狠拽出来,再与自己重合。他们早就互相交付性命,把生的希望浇筑成型。他们把这辈子的筹码,都孤注一掷地压在了对方的身上,再没有什么可以分开。
陈艾卅记得,有人问过他什么是拥有。
他当时没有答出来,现在却呼之欲出。
摊开掌心,然后握住,留在手里的,就是拥有。
他想做童宽永恒的拥有,也渴望童宽对他无限索求。
童宽向来不是耽于欲念的人,但今晚不一样、今晚不一样,像是随时能啼鸣的夜莺,在每一次陈艾卅离开他的时候又勾他回来,在每一次陈艾卅贴近他的时候又在他耳边说爱。
“卅哥,我爱你。”
“卅哥,我好爱你。”
“卅哥,我真的、嗯——真的好爱你。”
陈艾卅已经不敢去思考,童宽的这几声近乎无意识的告白背后,半年里的伤痛是什么样的,自己尚且失魂了半年,童宽应比他更如是,自责又让他温柔了起来,轻柔地呵护着瓷瓶不让他再受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