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一瞬间感觉很刺耳。
刺耳到他有些想拔剑。
米露顺着他的骨节淌到手背上青筋。
竺叶停下脚步,蹙眉看他:“你蠢不蠢啊!”
她气得面颊鼓鼓,用帕子给他擦手。
长渡垂眼看她眉眼红红,待帕子擦到手面时,他这才发觉手指有些黏。
这粘意好似顺着皮肉,混进了血管,缠在心脏,每次跳动,都像是,纠缠不休。
撕咬
桑蚕镇一到晚上便热闹非凡,月色沉入水面,红灯笼高高挂起,周边行人亦是满面笑容,谈话吆喝声频频响起。
桑蚕镇多种桑树,桑叶养蚕,蚕丝织布,通行各地。其中罗家织布术最为出名,也是怀玉的本家,此镇也为怀玉故乡,虽说离家许久,但观他模样,倒是没露出生疏怀念的表情,依旧是兴高采烈。
倒是碰巧。
因米露洒了之故,竺叶便没收了长渡的米露,她面颊鼓鼓,吃了个干净,冲长渡作了个鬼脸,空出一只手去牵长渡的手,另一手舔着糖人吃,得空骂了长渡一句。
她说得是苗疆话,唇瓣张张合合。
长渡听不懂,只能看清她嫣红的唇舌,视线无意识的落在上面,又缓慢移到糖人上。
米露他吃了一点。
竺叶“咔嚓”
咬掉一半糖人,睫毛微动,抬头看了长渡一眼,见他正视前方,又探头好奇的张望了张望。
前方有一幌子招摇。
酒肆内人潮拥挤,食物香气勾人心魄,说书先生阴阳顿挫声响起时,竺叶已然兴高采烈来此,发上七彩丝绦随乌发垂落,正值说书先生在讲“桑蚕三道茶”
。
这第一道为甜茶,茶碗放糯米锅糍,淋上白糖,冲上开水,有条件的放下腌制的桂花,那是怎得一个“甜香糯滑”
?
酒肆踏道似是经年失修。
人踩上时,“嘎吱”
直响。
随着她辫子上的银蝴蝶一起晃动。
酒肆灯光不亮,银蝴蝶却闪闪发光。
长渡觉得自己生病了。
总是控制不住的盯着她看。
落座时,说书先生却被收了倒喝,大意是“老掉牙”
、“镇民皆知”
,便不得不换了故事。
选得位置好,靠栏杆,探头便能看见大厅,竺叶将菜系全要了一遍,便瞅着那胡子发白的老学究看,却没听到下文,她不高兴的拍了下桌。
怀玉正吃着滚过绿茶的红烧肉,他闻声下意识的放了筷子,擦了擦嘴,刚想说话,却听见春生哥讲解桑蚕三道茶。
第二道茶便是咸茶,
以熏豆为主料,辅料一般为胡萝卜干、桔皮、芝麻和绿茶叶之类,另有讲究的人家还加入黑豆腐干、扁尖、笋尖或青橄榄。
他说时,已然上了三道茶。
白烟袅袅间,异族少女牛饮般的喝茶,又吃着红烧肉,大师兄侧眸看他,神情静默又冷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