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吓了一跳,忙躬身认错:“是小的多嘴。”
他不敢再多言,行礼后退下。
管事离开书房,把门关上,瞧着窗户上映着的烛光,其他心绪都淡了,倒忽然有几分无奈地心想,看来官爷今夜又要很晚才休息了。
唉……事务再忙,也不是这么个折腾身体的法子啊。
谢桐这次的病来势汹汹,去时却缠缠绵绵,喝了几天药,始终不见好。
因着身上惫懒,他这几日除了处理政事,就是在御书房里与雪球儿玩玩,过得颇为无趣。
这天午后,谢桐喝了药就睡下了,一觉醒来已是快一个时辰后。
御书房的榻椅移进了内里的隔间,里面光线不如外面明亮。谢桐直到慢吞吞坐起身,才发现榻尾边的凳子上,坐了个人。
“……老师?”
谢桐刚刚睡醒,思维还有些凝滞,下意识道。
闻端坐在那凳子上,一手持着本兵书在看,见谢桐醒了,把书放下,从旁边的小几上拿了碟什么,递了过来。
谢桐随手捻了一枚圆滚滚的吃进嘴里,酸酸甜甜的,是蜜制话梅。
托这颗话梅的福,谢桐总算清醒了一些,疑惑地问:“老师是何时来的?怎么不叫醒朕?”
闻端的墨眸深邃,看了谢桐一会儿,才道:“来了不久,见圣上睡得正香,就稍微等了等。”
谢桐盘腿坐在榻上,取了根发带,要把自己垂落的头发扎起来。
手才刚刚抬起,掌心里就一空——闻端起身把他的发带抽走了,还说:“臣来吧,圣上。”
谢桐:“……”
怎么感觉这个情景似曾相识?
但这样的小事,斤斤计较也不太好,于是谢桐在榻上转了个身,背对着闻端,想了想又道:
“以后不必特地等这许久,你直接让罗公公叫朕醒来就是。”
闻端没答话,只是手法温和地梳理谢桐睡得乱糟糟的长发。熟能生巧,几次三番下来,闻端对如何将谢桐的头发束好也似乎颇有心得。
这般安静的时刻过了不久,终于听见闻端开了口:“选秀一事,户部今晨已吩咐人着手去办了。”
谢桐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宝蓝色绸带缠绕在手中长发上,闻端眸光垂着,面容看上去很平静。
“圣上先前不是说缓两年么?”
他忽而问:“为何突然又想选秀了?”
长发已经束好,谢桐坐在榻上晃了晃脑袋,闻言道:“嗯……朕这几天看了呈上来的事关选秀的折子,觉得他们说的也有两分道理。”
“朕若是迟迟不选,估摸着那帮老头子能成日上书闹腾。”
谢桐把玩着手里的话梅,用一种漫不经心的语气说:“既然如此,那便选上几个吧,也好堵住他们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