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没有武艺在身,应津亭即便不会武也能躲开他的动作,就这么着在靖节军和万杉军的包围下,应津亭躲闪间把秦王引到了云清晓和云清寒所在廊亭外面。
然后应津亭闪身来到云清晓身边,满头雪花地冲他一笑。
云清晓反应过来,连忙对云清寒说:“秦王来了,哥,快去!让他死得越难受越好!陛下在这里,你不用担心我的安危。”
云清寒之前说过,如果打起来了,秦王的命得留给他来了结。
十几年前秦王命令石没羽下毒手,云清寒和云清晓早失恃怙,石没羽已死在封雁秋手中,云清寒要手刃秦王。
云清晓手无缚鸡之力,上去只能添乱,所以继续老实待在原地,不过没像方才那样刻意不去看周遭的刀光血腥,他看着云清寒面若寒霜地挑开想要护卫秦王的万杉军侍卫,剑指秦王。
相比禁军,万杉军自然是操练有度,但这一代靖节军主力纵然没有直面过沙场,却也是戎马老将操练出来的,平日又戍守边城,万杉军在靖节军面前正如禁军对万杉军,几乎没有还手之力。
罗浮池边的万杉军节节败退,早已抽不出更多人来护卫秦王。
秦王看着落在颈边的冷剑,笑着丢开手里无用的剑,问云清寒:“靖安侯如此恨本王,又当真能继续心无障碍效忠应家皇室吗?”
“那便是本侯自己的事了。”
云清寒说罢,手腕翻动。
两军对阵,胜利在握时更当快刀斩乱麻,因为胸有成竹便自傲、给敌人太多苟延残喘的时间,此乃大忌。
一剑穿喉。
在大宛朝廷摄政四十年的秦王死得近乎有些低调——毕竟偌大的罗浮池边人人自危,躲避奔逃都来不及,大多只想把自家人藏起来直到刀剑消停、哪方赢了便跪哪方,少有人能大胆分神关注场上的“主心骨”
们。
秦王已死,罗浮池边刀光剑影歇下。
雪花落下的速度不敌血液蔓延开的走势,目之所及如雪地里开了大把大把的红梅,新落下的雪花是其上点缀的花蕊。
云清晓看着看着,觉得血腥气越发浓得反胃,不知怎么头晕目眩起来。
“清晓……”
站在他身边的应津亭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只来得及轻唤了一声,便见云清晓浮软地往下跌倒。
云清晓栽到了应津亭怀里,闭眼晕了过去。
……
再醒过来时,已经是翌日午后,皇宫罗浮池边诸事尘埃落定,云清晓在靖安侯府自己的其雱院中醒来。
头还是有点晕,脑子里东西太多,偏偏腹中空空有点饿,思索事情更费劲了。
应津亭就在云清晓床边,见他睁开了眼,松了口气:“清晓,有哪儿难受吗?”
云清晓听见声音,眨了眨眼,看向应津亭的同时,他寻思着:“不对啊,我系统呢?”
除了饥饿、脑子里东西太多有点乱之外,云清晓这一觉睡醒倒也没旁的不舒服的地方。
据昨夜宫中太医和回到靖安侯府后叫了齐大夫来诊脉的说法,都表示云清晓稍微有点惊惧之症,加上血腥太重的确易让人产生不适,所以才晕厥了过去。
云清晓觉得这和说他是被吓晕的没什么区别。
对此他一边用膳填饱肚子一边为自己辩解:“我的确没见过昨晚那种场面,但我又不是胆小如鼠,这样说显得我特别没用!还不如说我是晕血呢……”
因为还有包括靖节军在内的事需要善后,加上应津亭摆明了不把自己这个皇帝当回事、甩手什么都不管,所以云清寒不得不从昨晚忙到云清晓醒了都还没闲下来,这会儿也就只有应津亭在陪着云清晓用膳。
听到云清晓发自内心的辩解,应津亭笑了笑,有些正经地说:“昨夜罗浮池边那场面的确有些震荡人心,你又身子弱容易受外界影响,而且在室外天冷,你还没吃上饭,刀剑消停后一放松下来,一时不支晕了过去并不奇怪,没事儿。”
云清晓眨了眨眼,狐疑地瞅他:“你怎么突然嘴这么甜?”
应津亭感到冤枉:“我自打和你坦诚了心意,何时嘴不甜过?不过你若非要说……可能是因为我这会儿惦记着我们的赌约,想把你哄高兴了,让你履行你输了的承诺吧。”
云清晓想起这事:“……”
他埋头吃饭,吃饱喝足后还是不提赌约的事,只问既然一切尘埃落定了,涉事各方的处置是个什么章程,他有些好奇。
应津亭便道:“秦王已伏诛,随秦王谋逆的万杉军依律处置。禁军护驾无能,也有所罚,钱家的禁军统领之职自然是干不下去了。”
“钱太后、章太后众人回了景华宫,她们昨夜本也没参与什么,逮不着把柄,往后既没了应棠棣这个大旗,也没了爪牙,就此作罢。我母妃既然在大受‘刺激’下恢复了‘神智’,那就封为太后,往后也移居景华宫。昨夜枉死秦王刀下的宗亲丧仪由国库出钱负责。”
“此外,靖节军潜伏宫中虽然于律礼不合,但事先有皇帝同意,无可追究,反是靖安侯携靖节军勤王有功,自然要厚赏。靖安侯胞弟云二少爷为制服秦王出谋划策,亦当有封赏……”
云清晓挑了下眉:“还有我的事呢?”
应津亭笑道:“自然有你的事。不过这些赏罚我也弄不清楚具体章程,懒得去管,吩咐下去由你哥这靖安侯主理、各部司协同收尾了。”
云清晓啧了声:“发散联想一番,这似乎有点像我哥要接任摄政王的意思,其他大臣们肯定犯嘀咕呢。”
“旁人如何想我倒无所谓。”
应津亭目光温和地看着云清晓,“只要清晓你知道,我当真无心皇位、还已经做好了从那上面下来的谋划,不会和你哥斗起来让你为难,你能安心,对我而言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