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腾出另一只手接过张朝的钥匙,后者很有眼力见地退出了铁门。
这下终于得了空,温伏刚要说话,就听费薄林问:“吃饭了吗?”
温伏只能先把话咽下去,点点头,依旧是又小又快的声音,机器人般平淡的语调:“吃了豆子炒肉,糙米饭,土豆丝和上海青青椒没有吃完。”
费薄林听他一一汇报完,又抢在温伏下一次开口前问:“牛奶和水果呢?”
温伏交作业似的一五一十说:“喝了一盒菊乐。”
没交代水果,自然就是没吃。
今天费薄林给他准备的随餐是火龙果,温伏喜欢吃又脆又甜的东西,不大爱吃这个。
没得吃的时候他什么都不挑,吃饱了自然就把不想吃的留到一旁。
为了照顾温伏的口味,又怕被温伏瞧出来,费薄林每顿饭会给温伏做一些对方不喜欢又无关痛痒的食物,比如今天炒菜里的青椒和餐后的火龙果。
温伏第三次准备开口时,又被费薄林抢了先:“黛姐说你前几天生病了,好些了吗?”
这次温伏没有回答。
他盯着费薄林看了一会儿,迟钝地察觉到对方这是在有意打断他说话。
他暂时没想明白费薄林这样做的原因,于是低下头,沉默不语。
果不其然,费薄林见他不吭声了,似乎松了口气,但神经仍然是紧绷的,提防着周围是否存在狗仔拍照:“我待会儿还有个会,现在要离开。先让司机开车送你回去,好不好?”
他没给温伏拒绝的余地,只是顿了顿,又不放心,往外喊道:“张朝。”
喊的同时,费薄林把放在温伏头上的手放了下来。
其实他很想再多放一会儿,但两个人接触得越久,被拍到的可能性就越大。
张朝闻声赶来,费薄林示意他带温伏出去:“让司机开到云河颂,你跟到家再来找我。”
费薄林清楚,温伏一向最听话不过,即便他心里再不解,还是会跟着张朝往外走。
岂料快走到门口时,温伏毫无预兆地回头。
“我明天想吃打卤面,”
温伏缓慢地说,“你会给我做吗?”
费薄林愣住。
原来温伏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每天吃的饭都是他做的。
他不说话,温伏就一直看着他。
直到费薄林肯似的点了一下头,温伏低下眼睫,踏出门外。
十分钟后,费薄林坐上回公司的另一辆车,准备去见突然造访的不之客。
见到温伏的五分钟前,他接到秘书的电话,许威又来找他了。
所以原本他就是要把剩下的事跟货仓负责人简单叮嘱后直接赶回公司的。
回去的路比来时更耗费时间,他闭上眼,仰靠在后座上,左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捻着指尖。
那里还残留着温伏头的温度。
费薄林不断回忆着刚才把手放在温伏头顶的感觉,脑海中却不受控制地闪过无数个不该出现的画面:
他的手从温伏的头顶移向耳后,温伏的耳朵薄薄的,背光时能看见隐隐的血管和短小的茸毛,耳垂上有点肉,一捏就泛红;随后他会捏住温伏的肩,把温伏拥进怀里,温伏的骨架小,骨骼纤细,肩头的弧度都像是为了契合他的掌心而生长的,刚好能让他握住,接着他会用濒死挣扎的力气圈紧温伏,没人比他更了解,那件冲锋衣下是一具如何纤细伶俐的身体,红的红白的白,干净光洁得像一匹绸缎,他会把温伏揉进自己的骨头里,抱紧,亲吻,从额头吻到眼睛,再从眼睛吻到嘴唇,吻遍每一个地方,不会用那种客气轻柔的方式,他要用一点恰到好处的力气叫温伏吃痛,痛到一次次小声喊他“薄林哥哥”
,痛到刚好眼泪悬在眼角难以滑落,最后再把温伏
费薄林长长吐出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