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中原再无大规模战事,我们这种规模的车队出行,足以保证安全。因此我才带你出来游历。但你也需知道,“击溃豪强”
四个字意味着什么。”
荀玄微耐心地和她解释,“比方说前几年盘踞青州的豪强左莘之,号称握有十万军。被朝廷击溃后,匆忙南渡,南边朝廷封了他官职。但溃兵不见得都跟随南渡。去了何处?”
他抬手一指野林,“散落青州各处,化为流寇。”
阮朝汐随他的动作看向远处野林,视线里带了深思。
“那岂不是……各处都有流寇,处处都不安全。普通百姓如今出行,比五年前如何?”
“比五年前要好些。依旧不怎么安稳。”
荀玄微示意她去看前方空空荡荡的官道,“官道上除了我们车队,为何没有其他车队行人?官道显眼,太容易被盯上了。除了大族车队出行,无人敢用官道。”
对着空无行人的官道,不知是否存在窥探视线的远处密林,阮朝汐沉默下去。
一只手伸过来,把才卷起的帘子又放下了。卷着她发尾的指腹往上,轻轻抬起下颌。
“在想什么?一直盯着林子看。”
绵密的亲吻落在额头,鼻尖,缠绵往下。阮朝汐偏了下头,避开唇瓣被堵住无法言语,轻声说,“在想……士庶不婚。”
“嗯?出游中途,盯着山野荒林,怎么突然想起这四个字来了。”
“听霍大兄说,士庶不婚,是天下士族的一道铁律。万一……”
她略过中间心知肚明的几个字。
“……遮掩不住,事情败露,士族铁律无情。不止会被乡郡里的宗正官员弹劾罢黜,从此再不得入仕;就连士族身份都不见得保全。你谋划中的大事怎么办。”
亲吻落到了鼻尖,耳廓,阮朝汐略躲了下,追逐的炽热的吻便落在唇边。车里的话语声消失了。
良久过后,才有言语声响起,她极轻地往下说,“何必呢。”
“荀三兄,你总是问我心里想什么。有时候我也想问问,你又如何想的。迎娶我,把我放在你身边,有百害而无一利。你不该这么做。”
阮朝汐闭着眼。自从她被强留下来,这么多天过去,早晚不得安睡,惊涛骇浪一个接一个,她实在累了。厌倦了。
“如今我知了自己的身世,你放了我,我也不会去找十二郎了。乡野之人,自然应该回返乡野。荀三兄,我们实不般配。”
“般配不般配,是旁人的说法,不必理睬。”
清冽的气息落在鼻尖。他今日身上佩了龙脑香,冰雪香气沾染了衣襟,只要近身便能闻到。
“心悦你,想迎娶你,事情遮掩得住,护得住你。这便是我的想法。你呢?”
“我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