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赫连夜就再也不能骑马,不可能再如十八岁那年在春宴上那样地显摆了吧。
那赫连夜以后还能行军打仗吗?
会有士兵愿意听从一个足不能行路,手不可持箸的废人吗?
怀雍低声自言自语地说:“我是为了他好。”
怀雍又想。
既然赫连夜没死,他们以后说不定会再相见吧,到那时,赫连夜会以何种情态面对自己?自己又要以何种模样面对赫连夜?
赫连夜那样狂妄自大,想必这下一定要恨他入骨了吧。
再见面,他们绝对连朋友也做不成了。
只能是仇人。
怀雍又说一遍:“我是为了他好。”
是啊。
他是为了赫连夜好。
不然赫连夜早就死了。
逃?
逃能逃到哪去?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总不能跑到别的国家去,他们俩身份特殊,没有了权力只剩下旧身份以后再去别的地方,不就是平白无故地给别人送父皇的把柄。
没得还连累了父皇。
父皇……父皇是皇帝,又对他恩重如山。
他不能害父皇啊。
要是害了父皇,赫连夜万死难辞其咎啊。
怀雍睁着眼,一眨不眨地盯住床顶:“我是为了他好。”
他忽地感觉喘不上气来。
快窒息了。
他想起父皇对他说的话:“朕是为了你好。”
啊,和他说得多像啊。
他就是从父皇那儿学来的吧。
怀雍遏止不住地痛哭出声。
好恶心。
他翻身趴在床沿呕吐起来,剧烈到仿佛要把灵魂也呕出来。
耳边嗡然,天旋地转般的头晕。
混乱中,一群人紧张得涌进来,七手八脚地抓住他,也不知是扶住他,还是囚住他。
接着,父皇也来了。
父皇骂太医乱用药,太医跪地说他被关得太久,再这样下去怕是会抑郁成疾。
父皇把屋里能砸的都砸了,那些个价值连城的古玩玉器通通摔了粉碎。
而怀雍自始到终连一丝一毫的声音都没出来。
像是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