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子道:“听您的话,还在安生禁足呢,叫身边人?都严密盯着,不?许跟外头来往,更不?许传递书信。”
那就?好?,文思远被扣押起来的消息,王氏暂且不?想让女儿知道。她自己亦是过来人?,知道有些?事越是阻拦越容易激起逆反心理,馨姐儿若知道文思远被关在柴房,保不?齐会偷偷去看他,两个人?愈发情比金坚拆不?开了。
没有孩子还好?说,晾一阵就?慢慢淡了,可偏偏有了……想起那个孽种王氏便脑仁疼,她一点都不?想当这来路不?明的干外婆!
老爷是这府里主心骨,王氏思量再三,还是只能去寻他。
她本以为要多费番唇舌,或者万不?得已得将?馨姐儿有孕之事和盘托出,到时要杀要剐,拼着以命相抵。
怎料才起了个头,诚意伯便道:“差人?去文家拿他的年庚八字,跟馨姐儿的合一合,看是否犯冲。”
王氏一怔,老爷不?是不?愿意么?
诚意伯瞪着眼,否则还能怎么着?生了个不?知廉耻的女儿,往上数是他德行?有亏,出门都得被人?戳脊梁骨。
趁现在知道的人?还少,赶紧“胳膊折在袖里”
,把这事悄悄地办了,或许还能挽回些?颜面。反正馨姐儿有隐疾在身,低嫁也说得过去。
答应得这般痛快,王氏难免又有些?不?甘,猜着是否方姨娘吹了耳边风——因自己打了她一顿,伺机报复?
这么一来,馨姐儿彻彻底底被两个妹妹比下去了。
王氏道:“如此便宜文家?”
平白无故多了个媳妇,还是伯府嫡长?女,文家脸都要笑花了,更别提还有陪嫁过去的丰厚嫁妆——王氏对女儿并不?吝惜银钱,可一想到这钱都进文家人?口袋,说不?定连老太太也分一杯羹,她就?跟吃了苍蝇般膈应。
诚意伯筹之烂熟,“倒也不?用费事。”
他已经想好?了,就?在朱雀街买一栋大?宅,拨三五丫鬟、二?三护卫,这就?很够使唤。家具不?用另外打新的,就?把馨姐儿房里那些?照样搬去,本来也不?是多陈旧的东西?,刷点新漆,很可敷衍得过。
嫁妆么,他看两三千银子就?够了,文家家贫,聘礼他也不?要多的,出一架拔步床,几套被褥陈设,面子上过得去就?是了。
王氏气结,这就?是老爷想的好?办法?三丫头陪嫁带了两万银子和许多田庄地产,二?丫头虽然差些?,零零碎碎加起来也有小一万银子,到馨姐儿却只值三千,谁是嫡谁是庶?
诚意伯淡淡道:“各人?有各人?造化,她既选了这条路,受点罪也是应该的。”
三千银子算什么委屈?外头贫苦人?家,二?十两银子就?够过一年的,无非不?能像以前那般穿金戴银玉盘珍馐而已。
食得咸鱼抵得渴,馨姐儿但?凡有点气性,也该知道敢作敢当。
诚意伯这几日将?文思远历年做的文章抽出来瞧了瞧,算不?上字字锦绣,在清客里头也算出类拔萃的了。馨姐儿若是有造化,将?来指不?定能挣个诰命当当;若是没有,这些?本钱只要不?滥用,拿去钱庄存放好?好?打点,也足够她后?半辈子温饱无忧。
她千尊万宠养大?的女儿就?只配温饱么?王氏还想据理力争,可想到女儿遇喜,那口气到底咽了回去。
她哪还有谈条件的资本?等拖到四五月显了怀,馨姐儿便只能任人?拿捏。
还是快刀斩乱麻的好?,否则老爷得知内情,真?有可能送馨姐儿去死——尼庵也不会收孕妇的。
王氏激灵灵打了个寒颤,两腿如同灌铅般沉重?,强自支撑来到女儿房中,对她说了老爷决定。
徐馨却很想得开,她不?会一辈子挨贫的,等文思远连中三元,怕是娘家人个个都得来巴结她,谁还敢瞧不?起!
遂含笑道:“我知道,娘已经尽力了,我不?会怪爹爹的。”
反正钱花完了只管来要,她就?不?信王氏舍得不?给——母女连心,看着她食不?果腹衣不?蔽体,娘心里能好?受么?
徐馨并不?打算为此降低物质水准,居然想用她房里的陈设当陪嫁,真?亏爹干得出来!等去了朱雀街她马上找人?换新的。
王氏见她如此体谅,愈发哭得肝肠寸断,馨姐儿什么都好?,可偏偏跟她一样缺乏识人?之明,她好?歹寻了个伯爷,忍气吞声苦尽甘来,可馨姐儿找的什么人?呀!她做梦也想不?到女婿会是个穷秀才,还是个二?十出头的老秀才——若真?有本事,年少就?该扬名立万,老了才发光发热的,她只能想到一个范进中举,还是疯子!
正潸然泪下,眼睛忽然瞥见窗台上飘飘荡荡一块布料,泪水瞬间收住,那上头暗红色的血迹分外瞩目。
徐馨循着母亲目光看去,暗道不?妙。
糟糕,月事带忘记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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