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向她咨询了支教的事,那个女老师眼睛都张大了。
“你愿意去吗,这次支教应该是去云南或者贵州。一般去一年,如果中途要回来可是要自己坐车换汽车再换火车才能回来的。”
女老师说得很坦白。
“而且”
她眯着眼睛认真看了你一眼,“你不是在小卖部工作的吗?”
可能是略微冲动了一些,可是这一瞬间,这条路似乎可以通向你想选择的方向。
一个没有人认识你的地方,一个没有人知道苏望生是谁的地方。
没有父亲,没有母亲,甚至没有田阿姨的地方。
苏望生如果在那样的地方重新扎根,你可以长成什么样子?
年三十那晚使你明白,恐惧和限制是永在的,所以你能做的就是戴着镣铐一直往前走。住在田阿姨的屋子里,你不需要考虑房租,即使每月只赚四百元也足够所有支出。而如果前方只有你一个人独自行走,你发现自己空虚得害怕。
你想起小时候没有穿鞋子踩在田边,泥土又湿又糯的包裹住你的脚。太阳照在你身上,晒得身体暖洋洋的,你忽然想回到那样的地方,在那里没有城市方便,街边没有早餐摊,一饮一食皆要身体力行,可是这样反而没有时间乱想了。
你必须回到那些粗砺的土地里去,你必须让汗在额头和后背冒出,浸湿衣服和你焦虑的神经。这样你才能重新掌握活在这世上的真谛,即是活着本身就是一种恩赐,人活着不是为了追求意义,意义就在生活中。
只是你苦于并没有这样可以去的地方,所以后来当支教的横幅出现时。你立刻就选择了申请,这是命运暗藏在未来的玄机,你必须勇敢的参与进去。
“我有师范学院毕业证的,没有问题。”
你自信的看着女老师说。
她带你上教学楼办公室,让你填写了一张申请表,说大概两周以后会通知你。
三周以后终于有个老师去小卖部通知你申请已经通过了,两天以后在汽车站集合,会有车出发的。
那时你才意识到一切终于成真,你很不好意思的向老板娘辞职,感谢她半年多的照顾。
这事情有些突然的让你都来不及将家里好好收拾一遍,你拿了两个袋子装好自己的衣服,文具和书,将钱贴身存放在腰包里,就像你第一次踏足这个家时的匆匆,这次你也匆匆而去。
如果不是你一时冲动去填了申请表,那么按照你谨慎的性格,你是不会真的出发的。
可是人生总有些时候事情发生得刚刚好,选择在莫名其妙的时候已经作出了。
汽车站的确有一辆大巴贴着写着“支教”
的牌子,你上车后上面也只有不到十个人。
大巴开到广州火车站,你们换乘一辆绿皮火车的硬座,坐了两天才到南宁,然后又坐了接近三天的火车才终于到了昆明。
这时在车上的十来个人只剩下了四个,你们搭着小面包车,中途有两人下车了,只有你和小简坐到了最深最远的那间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