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摆了摆手,将镜子放在桌子上。
“算了,总不能让她一直待在这。”
克劳迪娅的野望可不是做一个王后。她穿上骑装,拿起弓箭,走向了猎场。
在城堡的另一边,玛利娅公主还在跟着教师学着宫廷礼仪。
玛利娅对照着装订成册的书籍,学着泡一杯茶。礼仪教师一点点盯着玛利娅的步骤,在出错时能够随时指正。
忽然门外进来了一个侍者,低头在礼仪老师的耳边说了几句话。玛利娅注意到她的老师表情有些惊恐,却在下一秒克制了,恢复了一派平和的样子。
“随她吧,我们管不了,她才是城堡的主人。”
玛利娅察觉到老师口中的这个人,应该就是她的继母。她很好奇,这位母亲究竟又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情。
玛利娅机敏又聪慧,这些所谓的礼仪她学习一遍就会了,第二遍不过是融会贯通。她迅结束今天的课程,想去看看克劳迪娅做了什么。
等她出门的时候,太阳已经西沉,玛利娅抓着一位侍者问道:“母后在哪里?”
侍者指了指猎场的方向,玛利娅心领神会朝着猎场走去。她与照顾她的侍者商量了如何改进裙装,让衣服不再那么沉重。不得不说有点效果,裙摆不再需要裙撑,用纱代替原来层层叠叠的绒布,褪去束腰,只用一根丝带勾勒出腰形。
其实她很想与克劳迪娅一样,穿着长裤,褪下这沉重的宫裙,但是她很难接受旁人异样的眼光。玛利娅忽然想到那位深紫色的眼瞳,带着轻蔑与不屑,就如同一颗宝石一样,华美又绚丽,让玛利娅的心一沉。
夕阳的余辉洒落在城堡里曲折的小路上,玛利娅迎着落日奔跑,她乌木般黑色的头迎风扬起,整个人被光笼罩着,恍若神明。
等玛利娅跑到猎场,看见的是克劳迪娅跨坐在马上,拉起弓箭,射下了一只正在翱翔的飞鸟。玛利娅的到来并未惊动克劳迪娅,克劳迪娅背后的箭囊里只剩下一支弓箭了。玛利娅注视着她的继母,她整个人好似与那只弓箭融为一体,锋利迅猛,下一秒好像就要射向她。马背上的克劳迪娅正打算抽出最后一支箭矢,在转头扫视的过程中现了小公主。姣好的面容,纤细的身材,华丽的裙装,不像是王国的继承人,是王室的珍宝,必要时可以送出去。
克劳迪娅拉开弓弩,直指玛利娅的额头,锋利的铁质箭头闪着寒光,克劳迪娅肩膀微张,做出拉弓的姿势,忽然她偏了偏箭矢的方向,指向玛利娅的眼睛。玛利娅下意识地闭起了双眼。周围的侍从左右为难,不知道该如何阻止这位王后的行为。
“玛利娅。”
克劳迪娅的声音清亮,传到玛利娅的耳边,她仿佛被微风轻抚了一下耳廓。
玛利娅张开了双眼,没有前进也没有躲闪。只看见一只箭矢向她飞来,带着强劲的风,她听见箭矢划过的声音,箭柄似乎是擦着她的耳朵射进了树干上。
克劳迪娅翻身下马,头也没回的与玛利娅擦肩而过。玛利娅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劫后余生的心脏还在砰砰跳着。
箭矢没过树干,玛利娅试着将箭拔出,费了大力气仍旧没有成功。如果这支箭射中她,想必她必死无疑。所以,克劳迪娅是心软了吗?玛利娅想到此,脸颊有点烫。几个侍者合力将箭拔出放入箭囊。玛利娅叫住了拿着箭囊的人,找到了那支差点射入她眼睛的箭。
“这只我拿走了。”
玛利娅把玩着箭矢,锋利的箭头在不经意间划伤了她的手掌。
医生给玛利娅包扎的时候,劝说玛利娅:“公主殿下,不要靠近危险的武器。”
“克劳迪娅为什么可以。”
玛利娅反问道。
“这……”
医生说不出来为什么,她张口欲言,思考了许久:“她是国王的妻子,整个国家最尊贵的女人。”
“我不是吗?”
玛利娅忽然好奇,她们的身份地位分明不差多少,为什么克劳迪娅可以如此乖张。
“可能因为皇后她管理着国家事务,整个国家的人都要听她的。”
“所以说,是权力。而权力不属于我这个公主。”
“公主殿下,我不知道。”
医生小心翼翼地给玛利娅包扎好,又系上了蝴蝶结。
“解开,这个结会让我行事不便。”
医生没有说话,扣上了死结,又将多余的地方剪断。
玛利娅回城堡的路上,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为何她不能?”
分明所有的男人,甚至是流浪汉都被允许穿上裤装,被允许可以骑射,但是只有她成了克劳迪娅才可能有机会如此。即便是詹尼斯,她也未曾如此。
这样不对。
是不对吗?可好像一直以来都是这样。
一定有什么地方不对,玛利娅坚定认为,但是她又很难指出。如果是克劳迪娅,她能回答这个问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