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国风雪大,子然体弱,昨儿个又受了伤,晚上就发了热,至今没醒。”
林阙顿了顿,补充道:“不便见客。”
房琢紘眼底的光似乎又沉了沉。
从前在燕国时,二人一个是云歇身后沉默寡言的书童,一个是小心翼翼求得云歇可怜庇护的质子。
如今到了宣国,一个摇身一变成了房家的长房嫡孙,却又被家族隔绝在权利中心之外,一个成了高高在上的太子,却是个没有半点实权的可怜家伙。
昔日能够居高临下照拂两人的贵公子,却成了最可怜的那一个。
但是这两人在他面前的身份,却又好像始终没有见过。
房琢紘最后还是没有见到云歇。
房琢紘是臣,太子是国之小君,强闯东宫岂不是告诉天下人他有不臣之心么。
即便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这个太子,就是个空壳子。
但只要名分在,房琢紘永远都矮一头。
“殿下。”
又一宫人小跑到林阙面前,行了礼之后道:“云公子醒了。”
云歇醒过来的时候还分不清梦境与现实。
梦中是一片逃不出去的火海,他被四处逃亡的人撞得跌倒在地,艰难的爬起身后一看手心,全是粘稠的血液。
再一抬头,大雪纷飞,血液早已都被冻僵,他跪坐于尸山之中,耳边是野狗啃食的声音。
……吃的什么?
看不清了,也许是哪个与他笑谈过的血亲吧。
野狗龇着獠牙,齿缝中还挂着血肉,对在场的唯一一个活人虎视眈眈。
它们向他扑过来,云歇却没有力气再躲了。
“子歇!”
“子歇!子歇!”
梦境与现实的声音重合,云歇眨眨眼睛,缓缓扭过头来看着伏在床榻边的人。
当年林阙率着十几个人的轻骑小队,几天几夜不眠不休的赶路,终于赶在野狗将他撕碎之前将人救下。
林阙见他的瞳孔终于有了色彩,心中的一块大石头落下,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醒了就好。”
他紧紧攥住云歇的手,贴在额头上,低声道:
“醒了,就好……”
云歇入朝
那是林阙最心惊胆战的日子。
“云家谋逆,夷三族。”
林阙呆愣之下扯断了手中装模作样的佛珠,“什么……”
云家,云歇。
云歇……
云歇!
林阙立刻清点了一队人马,无视百般劝阻的幕僚们,日夜兼程的赶往宣国,又努力调查云家的埋骨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