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妤安是云歇一手提拔起来的细作,原也是个逃难的流民,却有着一肚子好学问,浑身都是书卷气。
调查了才知道他原是个教书先生,打小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都靠同村的一个姑娘施舍才活了下来,后来得了里正赏识,得以读书习字,后来一边在县衙做小吏一边教书,还娶了那个一直帮助他的姑娘,夫妻是出了名的心善恩爱。
前些年雪灾,赈灾粮被一层层的刮下去,到他手里不剩什么了,贺妤安的妻子是饿死的。
死的时候还有四个月的身孕。
他自己拼着最后一口气进城报官,却让人打了一顿丢了出来。
云歇是那个时候遇到他的。
那躺倒在烂泥中的年轻人双眼空洞,身上的衣服任谁也看不出曾是雪白的颜色,他的胸膛没有任何起伏,看着就像死了。
但他又活了。
就像当初的云歇一样。
就像前不久杀了那些贪官一样,云歇也了结了那个将贺妤安打出去的官员。
贺妤安说:“不够。”
他要那些人都去死。
云歇看着他的眼睛,又好像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当时那个满身污泥的是他,伸出手的是林阙。
“到我身边,为我做事,我会替你报仇。”
那道声音跨过时间的间隔,在此时与他发出的声音重合。
对面的人也做出了同样的选择。
云歇看见自己伸出了手。
贺妤安像是个天生的,极为完美的细作,甚至不用云歇怎么调教,他就能把事情做的完美。
宣国之中最大的世家有三个,姜家,慕容家,还有个邵家。
其中,最难安插进人手的就是邵家。
而贺妤安成功了,他成为了邵家二公子身边最信任的人,这些年传回了许多有用的消息来。
宫里,东宫伸不进手,但是邵家可以。
云歇又强调了一遍事情的重要性才放虎生走。
虎生走后,他也站起身。
如今他住在皇帝给的宅子到底不如曾经在东宫那样方便,这事情还是要和林阙面谈的。
云歇抓起外袍系在身上,抬脚走了出去,也没坐轿子,步行出门。
西大街有一家茶馆,价格不贵,寻常百姓也喝的起,是除了秦楼楚馆外最热闹的地方了。
云歇寻了个角落坐下,要了碗最便宜的茶。
为着生计奔波的老百姓没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茶馆里此起彼伏的交谈笑骂声不停。
“诶,听说了?飞凤将军要还朝了!”
“飞凤?哪个飞凤将军?”
“嘿!”
说话的人瞬间眯着眼睛看向那个发出疑问的人,警惕道:“飞凤将军你都不知道?到底是不是宣国人?”
近几年各国战乱不停,连带着各国百姓彼此之间也十分仇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