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旸嗅了一下脖子,低语:“青南,我喜欢你身上香草混合祭神鬯酒的气味,一直忘不掉。”
青南说:“巫覡身上都有。”
“你的气味不同。”
察觉这人将自己越抱越紧,青南推开他,使唤:“热水。”
玄旸松开双臂,乖乖去给恋人准备洁身的热水,而后站在一旁,看他在昏暗的角落里擦洗身体,水汽氤氲。
天蒙蒙亮,青露背着草篓子,手拿蚌刀从青宫的南区经过,他穿过青南居住的院子时,不由地将脚步放轻。青露的身影渐渐远去,玄旸目光从窗外收回,将推拉式的窗户掩上,失去光照,屋中昏暗,青南不知何时已经醒来,低语:“是谁?”
“青露。”
玄旸坐在一旁穿衣服,他拉上衣袍,系上袍带,穿戴好后,侧身去看昨夜共枕之人,见对方背对着自己,正将长撩起,低头整理袍领,光影朦胧,神态甚美,不觉看得入迷。
“还不走?”
青南催促。
天即将亮起,等下外面活动的人就多了。
待穿系好衣物,青南再次回过身,现玄旸已经离开,用手一捂,身侧他躺卧过的地方,尚有余温。
罩上面具,戴上羽冠,青南推开门窗,阳光倾泻入屋,他走到隔壁院子,院子内不见玄旸身影,四处搜寻,目光越过院墙,果然见到一个携带弓箭,穿岱夷斗篷的熟悉身影往林溪的方向走去。
晨曦披洒在他身上,熠熠生辉。
找到他的身影,青南嘴角微微上扬,笑意很快又消失。
冬日过后,这家伙就会毅然决然地从自己身边离开,他是个旅人。
青宫是供奉神的地方,不允许疱炊,巫覡也从不需要自己烹煮食物,有给他们提供食物的人家。
这些人的屋舍都位于青宫附近,世代服侍青宫。
玄旸是位受青宫招待的贵客,相较于别人为他准备食物,他更喜欢自己获取并烹饪,而且他需要加工的场所,他要庖丁、鞣革、编织、磨制等。
烹饪也好,加工也罢,玄旸都需要一处营地,他的营地位于青南居所附近的溪畔。
那边总是热闹的,羽邑的居民喜欢去溪畔找玄旸交易物品,甚至只是去看看那个岱夷族大高个在做什么?
人们对他充满好奇。
玄旸的营地经常有客人,是午时捕鱼归来的渔夫,在他那儿歇脚,是傍晚打猎归来的猎人,到他那儿休整。
他们早就现这个岱夷族人很慷慨,他喜欢拿出自己的食物招待人,别人也拿出渔获与猎物分享。
不只是猎人和渔夫,还有外出采集的孩子们,他们在营火边用石板炙烤蘑菇、禽蛋,喧闹又快活。
品尝美味令人愉悦,有趣又新奇的故事让人沉迷,人们会在吃饱喝足后,催促玄旸讲外面的趣闻。
羽邑的居民,从这个异乡人口中,第一次知道世间除去羽人族和岱夷族外,还有很多族群。
青南偶尔会到溪畔来,他的出现,会让欢声笑语的孩子们顿时失去笑容,让热烈交谈的大人们慌忙站起身,显得恭敬而不安。
羽邑居民深信,青宫的巫覡是神在人间的使者,他们拥有可怕的神力,任何对神使不敬的行径,都将遭到报应。
这种观念根深蒂固,在羽邑代代相传。
青南不喜欢接近人群,打扰他人的生活,他白色的身影从溪畔路过,没有靠近。
只要那抹素白的影子出现,营火旁的人们就会现正与他们闲谈,或在忙着手头事情的玄旸起身离去。
这回也是。
放下手中制作到一半的骨器,玄旸果然起身,匆匆离开,甚至没留意到和他闲谈的仲溪在唤他。
素白的影子在绿林中轻盈如精灵般,高大的岱夷弓手迈开步伐,褪色的斗篷在身后随着手臂的挥动而摆动。
“旸哥这是要上哪去?”
“覡鹭找他。”
“覡鹭找他做什么?”
“不知道呢?乌狶你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