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o章
祠庙幽深而昏暗,唯一的照明来自油灯,用动物油脂混合药物制作的灯油散着奇怪的香味,它恐怕有些许致幻的效果,闻久了,令人头晕,产生幻觉。
青南在自己的唇上涂抹油膏,那是他自制的,有提神功效的膏药,油膏的气味浓烈,易挥,能抵制致幻物对他身体的影响。
各地的巫祝都掌握制作致幻药的配方,这些配方五花八门,材料因地制宜。
致幻药被巫祝用于通神,用于治疗,也被用于迷惑人心。
木片就置放在壁龛里头,位置很低,而且积满灰尘,像是被人遗忘了。
青南屈下膝盖,从壁龛中掏出一枚枚木片,这些木片的尺寸统一,巴掌大小,并在同个位置上都有一个钻孔,显然它们曾经被绳索串联起来。青南抖去木片上头的尘土,将它们捧在怀里,他来到油灯之下,仔细察看。
当看清楚木板上熟悉的符号时,他的双手微微颤。
在这遥远的北地,他见到了熟悉无比的符号。
西离不长竹子,觋鹳便用木材制作书写材料,在上面写下来自南方羽人族的原始文字——竹文。
西离人各贞说的事属实,西离的西旌部族确实有觋鹳的遗物。
青南翻动一枚枚木片,快将木板上的符号释读,他戴着面具,见不到他惊诧的神情。
一名西旌巫祝站在青南身旁,她态度冷漠,旁观青南不停地从壁龛里取出木片,不停地阅览。
不知过了多久,青南终于不再摆弄那堆木片,他已经将木片叠放在一起,抬起头去看身旁人。
西离话比高地语还难懂,青南没有尝试语言交流,他从布囊中取出一串贝壳腕饰,接着他用动作表达意思。
木片他要带走,贝壳腕饰作为酬谢。
西旌女巫用手中的巫杖挑起那串贝壳腕饰,惊诧它色泽斑斓,既有紫贝,也有黄螺,她端详这件美丽之物,默许了青南的举动。
青南解下左手臂上缠绑的布条,布条上沾有暗褐色的血迹,他用布条贯穿木片,动作十分娴熟。
右手提着串联在一起,沉甸甸的木片,青南缓缓走出西旌人的祠庙,靠近出口时,他现出口的形状在不停变化,随后眼前白茫茫一片,他意识到先前涂在唇上的油膏已经挥殆尽,显然灯油里的致幻物在起作用,他产生了幻觉。
用伤臂扶着墙面,不再相信眼睛,凭借触感,青南迈出沉稳的步伐。
“觋鹭!”
“出来了。”
最先听到青露的声音,接着是隼跖的声音。
青南停下脚步,他见到通道外面的人影,人影飘忽不定,仿佛没有实体,也无法辨清人数。
青南大步迈向前,终于,他脱离通道,来到外界。
一阵风吹拂他的脸庞,他深深呼出一口气,感觉昏沉沉的脑子终于清晰起来。
“我刚听隼跖说,西旌人的祠庙很危险,曾有劫匪闯入祠庙,却怎么也找不到出路,困死在里头。”
青露将木片从青南身上卸下,由自个背负,他就站在祠庙外开阔的场地上,能一眼看清祠庙的布局。
这是一座半地穴式房屋,屋子比较大,有两处向外伸展的通道,两扇门,旅途上见过不少宏伟建筑,西旌人的祠庙显得普普通通,其貌不扬。
却不知道这样的屋子,怎么将人困死在里头。
“你在里头见到了什么?”
隼跖往祠庙的入口探看,他有好奇心,但显然不想进去。
此时青南的幻觉在逐渐消失,终于看清隼跖的脸,回道:“一位女巫。”
“听当地人说屋子里头住着一位狸巫,活了上百岁,西旌人十分敬畏她,说她轻轻抬手,就能将人的灵魂取走。”
隼跖的话使青南回忆起之前的情景,巫女举起巫杖,握巫杖的手是一只光滑的纤纤素手。
显然西旌人也极少进入祠庙,要不他们会多提提那名年轻巫女,而不是年迈的老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