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沉的笑声,熟悉的笑脸,使阿九怒火没处作,他恼道:“不给。”
人们忽然不再讨论,纷纷看向立在台地正中的一支木柱,它便是表,在表投射的影子下面,有一根横放的漆杆,它是圭。
漆杆涂做红、绿、黑三色,文邑巫长来到漆杆旁,用一件中空的玉器套住漆杆,上下移动,似乎做为游标使用,他身边还有一个捧册子,拿笔做记录的随从。
“除非,他们能拿出我没掌握的知识,值得我跟他们做交易。”
阿九指向漆杆,他猜测到圭上不同的颜色对应不同刻度,一个个刻度显然指向一个个节气,文邑人到底知道多少关于时间的秘密?
“这里是大地之中,四方的知识都汇聚在这里,这天下就像是一朵花,重重的花瓣围簇着一个花心。”
玄旸笑语。
花瓣与花心。
青南喃语自语,玄旸与阿九的交谈,他每一句都听得很清楚。
阿九游离众人,在一处土基上坐下,他留意到身后堆垒似山的巨木,显然很诧异,但又不肯问那个跟随在身边的人。
“这是营建观象台的木料。”
玄旸主动开口,他大大咧咧坐在阿九身旁。
阿九似乎哼了一声,他说:“我就知道你要帮他们。”
“我猜你来文邑,不是来阻拦我,你知道我想做什么,谁也拦不住我。阿九,你其实很好奇,这天下第一座观象台到底长什么模样吧。”
“我是玄鸟神使,又怎会不知道观测太阳的方法,地中人必定是想将这些巨木竖立在圭表四周,观测阳光穿过巨木之间的不同缝隙,来追踪时节的变化。”
“具体的做法,你能细说吗?”
“我就算知道如何推算时间,如何竖立巨木,使它们的位置对应不同的时节,我也不会告诉你。”
阿九稍作停顿,他捏了捏肩膀,呈现疲态,声音也显得疲惫:“何况,凭我一人的力量,我就是不吃不喝算到满头白,也无法推算出来。”
玄旸站起身,说道:“反正你什么也阻止不了,不如去睡个饱觉。文邑有馆舍,为旅人提供食宿,就在东城门左侧,院外有棵枣树,你行囊放在哪里?”
“我还真是累坏了,一路走来又是劫匪,又是虎豹,早知道就在玄夷城多等你两日,和你结伴来文邑。东西都在随从那儿,他们被阻拦在外头,这儿毕竟是禁地。玄旸,你帮我提来。”
“可以,我先和伙伴说一声。”
玄旸没有立即离开,他在人群中张望,寻找青南的身影,此时圭表附近已经不见青南,寻觅一番,才找到他的身影。
青南伫立在一棵大树下,正与一名身形矫健的男子交谈,那人的身影瞅着有几分眼熟,居然是隼跖。
这些时日,文邑来了很多旅人,文邑要营建观象台的消息早就传遍四方,显然隼跖是慕名前来的旅人中一员。
“你的伙伴是他?那个羽人族巫祝?”
阿九有点意外,但又不是很意外。
玄旸似乎没有听见阿九在说什么,他注视着树下两人,见隼跖从怀里取出什么东西,要馈赠青南。
隼跖对待青南的态度一向谦和,彬彬有礼。
人们来到文邑,总要盛装打扮一番,隼跖服饰华贵,腰佩吉金匕,头插玉鹰笄,右臂上戴着玉钏,胸前是一件吉金打造的鹰形项饰,熠熠生辉。
第4o章
这是一件奇怪的乐器,用羊骨制成,巴掌大小,光滑可爱,在乐器上有一个小小圆润的钻孔,钻孔穿着彩绳,可以随身携带。
青南时而将乐器放在手中把玩,时而将它放在唇边,试着演奏,出的声响微弱,无法形成音律。
隼跖赠予青南口璜时,曾在树下演奏,那乐声低缓悠长、别有韵味。
他用地中语传授演奏口璜的技巧,青南只听懂一小部分内容,没学到要领。
“这是口璜。”
声音响起的同时,从身后伸出一只手来,取走青南手中的乐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