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客和蜀客是被鼠姑一手培育化形的花精。没有鼠姑,就没有她们的存在。
夜昙合上双目,心头痒。她想:姐姐,你是对的。她们不是小没报菜名的普通花妖,而是活生生存在的十二个女子。同我们要救下的几十位兽女,并无差别。
幸好你提醒我要专注夭采。不然我真的会忍不住…
想把她们全都带离这红粉魔窟。
待到日沉酉时,红杏楼内外已备好相思宴所需装饰。描金窗棂中的彩绘经由晚霞映射光辉,闪耀如织锦绫罗。而摇动珠帘缀上红绸丝绵,华贵精致中又增添几抹缠绵。
说到缠绵,那自然是无法忽视这满楼最重要的修饰——由鼠姑亲手调制且大力喷洒的情香。只要贵客入了这红杏楼,不消片刻也无需暖情酒助兴,自然会在若有似无的勾人香薰中血热心颤,与十二客中自己心怡的某客当场“倾吐相思”
。
相思只是文气些的说法,“相“的是个什么东西,“思”
的又是些什么把式。此宴为何难以集齐十二客,又为何可使鼠姑不计辛苦飞快找来各“贵客”
,这其中的缘由皆不言而喻。十二客省得,夜昙自然也省得,就是不知素以机灵聪慧行走江湖的没有情省得是否全然且清晰…但总归在余下十客装扮夜昙时,没大侠同朱樱一道唱着红白脸去忽悠鼠姑。一个若有似无谈及利益,一个别别扭扭很不想让琼客上位——忽悠成功。即使妖客拒不参加,鼠姑也允了这宴会并即刻飞鸽或燃信香于相熟贵客。
朱樱又撇唇道这妖客气性可真是大,小心这新宴既过新的十二客鼎立,她也过了气去。鼠姑便忙想到那姓陈的书生。
“我叫人把陈公子也喊来,他一出面,妖客必然也会参加宴会。”
她所求的一宴万金利润也正是众人要的搜刮恩客上万赎金。至此两方各怀鬼胎达成共识,这便霞光及楼,月度银墙时许下开宴承诺。富贵公子锦衣夜行自然浑身不自在,因此腰上荷包挂坠总要透着些雍容的财气。修为高深的大妖让抢来捡来的玉石宝贝熠熠生辉于脖颈下胸膛前也不输阵。跟随入楼的甚至还有些作道士和尚装扮的出家之人,指捻佛珠拂尘便是名贵珍奇的法器。来者熙熙攘攘,暗暗攀比富贵,互不甘心地瞪眼撞肩。鼠姑就在楼下领着一干亲信招呼得不亦乐乎。
重帘未卷的众姑娘房中,夜昙身影沉沉隐没于木雕花窗下。
没有情背贴门板向里招呼:“楼下现在来了好些贵客。人兽沉渊三界皆有。只怕是除了皇亲国戚山高水远,其他三教九流皆聚齐了。这相思宴果然声势浩大。不过钱儿,红杏楼素来鱼龙混杂四界秘法深不可测,这些人我们能否应付得过?”
房内众姑娘先于夜昙吃吃笑他,“琼客夫君莫不是怕了!”
没有情:“…我没有!”
夜昙爽快安抚他:“有我在呢你怕什么?咱们计划拟得细致,应变之法也不缺。定能成功。”
没有情笃定了些,背离了门板在走廊随意晃悠。同时精明似鬼地一道盯是否有人上楼打扰,一道盯楼下门口那关键之人何时来到。终于,门板被一宽过门板的巨型大妖撞过险些散了架后,这计划中的关键人物终于迟疑地、左右看了看地出现在大妖身后。
楼下鼠姑倒是面子俱全,对着这穷鬼也热情道:“哎,陈公子~等候你多时了!”
姓陈的书生抖了一抖,抱拳躬身道:“妈妈客气。小生上次是朋友赠金才可来红杏楼一饱眼福。现下实是没有钱财赴这数年难遇的相思宴。不知妈妈信香唤我是为何故?”
他诚惶诚恐的模样不敢踏入门庭,眼前闪下一道陌生黑影,竟似乎是从二层飞身下来,袍角还在天上——
“陈公子!久闻大名,您的才华名气可抵万金啊!”
这新来的热情小二一把拽过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过了门庭。鼠姑满意小没圆场,自也是笑意不改道,“是啊。陈公子与我家妖客情投意合,诗词相和,这等才气岂是金银能比!此番设宴自是要您来大放异彩。小没!请陈公子歌台下一等座!”
“好嘞——”
没有情躬身抬手,“请公子随我来。”
趁鼠姑又去招呼下一位尊客,没有情忽地卡住书生补了又补的袖袍,嗓子里竟是冷意低喃:“别说话。跟我上楼。”
陈公子大骇,却挣扎不过:“你,你们要做什么!”
没有情亮出袍后隐匿冷剑:“否则杀了你。”
陈公子:…
这竟是场鸿门宴!他只得依言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