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晋昭在她怀里哭着问:“珍娘娘,我是做错了什么让皇后娘娘生气了吗?她为什么不喜欢我?”
珍淑妃爱重她,可她不是身生母亲,也不希望扶养晋昭的人换了后便忘记生母是谁,往后被世人指指点点,自幼教导她要知感恩,不论皇后是否喜欢她,也要懂得孝敬。
容清樾被教导得很好,珍淑妃如何教导她便如何去做,也曾希望皇后能留心在她身上一刻,她小小一个跑去亲近皇后,换来一次次冷眼与推开。
珍淑妃摸着冰冰冷冷的孩子,再没了让晋昭去亲近皇后的荒唐想法,搂着她渡给她暖源,柔声说:“没关系,往后你还有珍娘娘,珍娘娘会永远陪着你。”
容清樾仿佛被激得失了智,质问皇后:“臣有时候都怀疑,臣是否为娘娘所亲生?”
“或许不是。”
什么话最刺人皇后说什么话,“当年生产,生下孩子本宫晕了过去,本宫这么不喜你,也许稳婆真在当时动了什么手脚,将孩子换了。”
容清樾笑笑:“如此,娘娘既抹去生恩,也不曾有养恩,如何好叫臣为娘娘履行为子的责任?”
当下哗然。
关系好的命妇交头接耳。
“皇后娘娘这是什么意思?是认真的还是怒上心头的胡言?”
“娘娘与公主向来不合,这次公主不依不饶,应是触了娘娘逆鳞才如此,当不得真。”
“我看不然。姐姐们可听说前些时候的留言,说公主生下来本是有胎记,可现在却没有,也许娘娘是记起当时生产情形怀疑起公主的身份。”
“也是。公主自生下就被娘娘不喜,其中真有说法也说不准。”
“你看,要是往常,太后娘娘定早出言阻止,哪里会这样许久不发一言?”
探讨的声音愈发盖不住,太后方出来呵斥:“够了皇后,你在胡言什么?平白让人看笑话!”
长公主正要说些安慰实际添柴的话,容清樾利落起身向太后请辞,受了莫大伤害般离开歌舞升平的大殿。
无人在意的角落,宋时雨也悄悄跟了出去。
银辉撒落在御花园中的湖面,盈满一盅星辰,周围静谧无声,偶尔虫鸣落在耳边足以动听。
秋后的闷热在夜里陡然凉下来,菡萏为她披上深蓝大氅,围着御花园转圈,等前朝宴结束带李绪一起回去。
宋时雨匆匆赶上,见了一礼,道:“臣女多谢殿下相助。”
见状,菡萏立刻带着人退到合理距离,顺带让人盯着其他行人的动静,毕竟宋时雨还是宋致的女儿,与殿下在一起被人瞧见,又要惹出不少事端。
容清樾挺直如松的立于湖边,说:“助你也是助我,不过这条路是你自己选的,前路不清,希望你不会后悔。”
宋时雨目光坚定:“臣女与殿下之前的说的一样,永不会后悔。”
对于宋时雨的死缠烂打,萧烨白这个从没与女人周旋过的人实在招架不住,只能向如今云都里最最亲近的师姐伸手求援。
容清樾原本不想干涉,谁知宋时雨口封得严,她的目的不曾达到就不开口,为此容清樾只能寻找机会见了宋时雨一面。
上个礼拜前,她约了宋时雨去城郊的栗阳湖湖心亭。
目的可见,容清樾直接开门见山:“世子纨绔,你选择他,因为他身后的玄关侯有兵马?”
“臣女闻殿下聪颖,如今一见果不其然。”
宋时雨恭维道,随后也同她一样直入主题,“殿下既能看出,也定然明白臣女所做不会危机你们,臣女请求殿下助臣女一力。”
“想好了?”
“想好了。”
宋时雨与她是完全相反的女子,柔柔弱弱、林下风致,一看就是正经养出来的大家闺秀,谁能想到她会做出那样离经叛道的事来。
想想如今世道,容清樾忍不住规劝道:“定风与我说过,你们彼此之间并无情意,你要嫁他只是为了成事,事成和离,倒也并无不妥。只是你要明白,这世间对女子并不如对男子宽容,往后你们和离,定风所受影响不会太大,可你呢,想过吗?万一相处日久,你于定风——又该如何收场?”
“殿下,你是草场想要解开马栓的马,我也是想要冲出牢笼飞上天的鸟。我们都有各自的追求,情爱于我们而言是身外物,它永远比不过心中的坚守。殿下如此,我亦如此。”
宋时雨说,“我既要帮你们对付我的父亲,无论结果如何,无论是否产生情感羁绊,我与萧烨白之间已无可能。”
女子澄澈的眼中燃着熊熊火焰,将她自己包裹其中燃烧,只为最后能涅槃而出。
容清樾最后给出自己的承诺:“我会为你和定风请旨赐婚。”
今夜出来本意只是出来当面道一声谢,目的达到,宋时雨怕离开太久引人起疑准备告辞离开,碰上菡萏急匆匆过来。
“殿下,绪公子那边出了点事,陛下让您快过去。”
肆贰
李绪这么多年,唯有眼睛这毒无能为力,其余的从不畏惧,用膳时从不需试毒,谁知今天就栽这上面了。
宴会尾声,李绪想去等她,宴席散去一起回公主府,谁知行至中途,茗生悄无声息倒了下去,另一位身上带有异香的宦官搀上他的臂腕,夹着声音男不男女不女的说:“七皇子您累了,奴奉命带您去寝殿休息。”
“你是谁?”
李绪想要脱离宦官限制,却只觉身体酸软无力,一股燥热自胸间往四肢蔓延。
是毒?
“皇子不必多问,奴啊,只是带您去享受极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