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云深坐在床尾将他脚上的铁链解下,温热宽大的手掌握住脚踝,少年低下身轻轻在宋持怀脚腕处吹了两下,怜惜道:“都红了。”
宋持怀冷声道:“怪我。”
“当然怪你。”
魏云深仿佛没听出他的阴阳怪气,他指腹轻轻摩挲着,最后将宋持怀的脚放下,听不出实质情绪,“若不是做的时候挣得太狠,怎么会伤到这里?”
他这话完全就是强词夺理,宋持怀捏了捏拳,想到今天是要出门的,他拿人手短,为免魏云深拿这个来做要挟,只好闭了嘴。
不过无碍,他这几天都没放弃冲破灵封,他的灵力总会回来的,当务之急是先把魔界的情况摸清楚,不然到时候逃无可逃,只会错付了这一番筹谋。
他许久没下地,这回好不容易可以走走,谁曾想脚一沾地就有些无力支撑,差点摔在地上。
一只手从后揽住了他,魏云深扶他站稳,又不知从哪里拿出一条新的铁链扣在他脖子上,嗤笑:“怎么连路都不会走了?”
镜子就在床侧,里边精制的玄铁在他白衣雪肌的映衬下格外刺眼,宋持怀抓着铁链一侧,脸色难看:“这是什么?”
魏云深施了个诀,那铁链立时隐去,他将怀里的人放开,又觉得宋持怀头发被自己蹭乱,于是抬手为他顺了顺,道:“你若不想逃,这东西就用不上,又何必管?”
宋持怀摸上自己脖子,上面光滑一片,没有丝毫异物感,既然看不见摸不着,他今天又非真的想逃而只是探路,宋持怀便不再理会。
魔界地域极为广阔,只不过宋持怀自来到这里开始就一直处于这座与沼泽和阴林不断交错的宫殿里,这回魏云深带他走得稍远了些,所见也无不是以上几样,好在魔界与外界日月相同更替,此时又是白天,不然这几种完全不是同一种风致的景物搭在一起看起来还真是诡异又违和。
不过沼林无尽,宫殿有边。宋持怀跟着魏云深一路七拐八绕,他暗暗记下不少路,谁知到了宫墙矗立处,却看到边缘的围墙七零八落,十几个魔卒分围在各处,竟然是在拆墙。
“尊上!”
其中一名魔卒看到魏云深,激动地跑了过来,“尊上,你怎么来了?”
这一声“尊上”
叫得不可谓不大声,其余魔听到后纷纷将头调转过来,七嘴八舌地喊着“尊上”
就一拥而上,宋持怀被挤到一边,微皱的眼里写满了茫然。
怎么回事?
他单知道魏云深在魔界混上了个不知道什么尊的“尊上”
名头,但这些魔对他的态度明显不对,没有下位者对上位者的恐惧和尊敬,也不像朋友,只是随和极了,像是看到什么新鲜玩意儿一般。
魏云深用余光瞟了他一眼,然后抬手摸上最开始发现他的那个魔卒的头,问:“今天拆得怎么样,没有趁我不在偷偷偷懒吧?”
“没有,尊上你怎么会这么想我!”
那只魔心虚地把头从魏云深手底下拿了出来,又问,“尊上是来帮忙的吗?”
魏云深摇头,指了指被挤到身后的宋持怀:“我今天有事,下回一定来给你们帮忙好不好?”
那些魔卒仿佛才注意到宋持怀,如雪如玉一般的白影落入眼中瞬间,无一魔眸间不是惊艳,空气里短暂地静了一瞬,一道惊叹的声音打破沉默:“这是谁啊,好漂亮。”
有魔反驳:“尊上也漂亮,以前尊上就是我见过最漂亮的魔。”
另有声音问:“那现在呢?”
“现在尊上也是啊,你们没嗅出来这个是个人吗,他是我见过最漂亮的人了。”
有魔嘲笑:“你都不敢出烬日寒,只见过这一个人吧?”
……议论声又七嘴八舌地炸了开来,数道或好奇或胆怯或毫不掩饰的喜爱目光落到宋持怀身上,宋持怀从未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毫不掩饰地夸赞讨论,他看向魏云深,有些不自在。
魏云深也讳莫如深地看着他:“你这张脸,还真是什么人都能勾引。”
宋持怀看着那些眼底只有惊艳却无欲色的魔,并不认同“勾引”
这两个字。
那些魔还在讨论,且越说越激烈,大有要说到天荒地老直到争出个对错的架势。魏云深无奈喊停,正要叫他们去忙,忽又听一魔问:“这是那个尊后吗?”
此话一出,刚才还不休不止的魔族们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看向宋持怀的眼神也隐隐变味。魏云深微笑道:“不是,一个奴隶而已。”
问话的魔卒这才松了口气,道:“不是就好,尊上,那个人害死了十几个兄弟,你不要喜欢他了好不好?”
刚才还意见不同的魔卒们纷纷附和,叽叽喳喳地讨伐起当日“娇养”
的那个“尊后”
的错处来:什么没心没肺竟然对自己魔下手,什么非常懒惰每天就呆在房间里魔也不见,什么尊上对他这么好不让他干活他居然想偷偷跟别人跑了……总之就是专门捡着不好的说,其中不乏有为魏云深打抱不平者,只觉得谁都配不上他。
这时,又有魔注意到了宋持怀,嚷道:“我看尊上身边的这个奴隶就很好,长得好看,又是奴隶出身,只要尊上解了他的奴契肯定会对您死心塌地,这不比之前那个好吗?”
大概是真对之前的“尊后”
有所不满,这话一出,立马有声音附和:“就是,要我是他我就死心塌地。”
“要我是尊上我就喜欢他。”
“要我是他我就给尊上生一窝魔崽。”
“你是笨蛋吗,男人怎么生崽?”
“为什么男人不能生?我从来没听过谁说男人不能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