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开始有些怀疑面前的这个人到底是不是宋持怀,怎么会跟以前差别这么大?难道是复生时出了什么差错?还是……这才是他本来的样子,而直到他们相识到宋持怀死前,对方真就对他只是利用,从来没有展露过真正的性情?
魏云深眸色微动,他心口莫名其妙又堵了一口气,却什么也没说,只是沉着脸重新将宋持怀的金丹封上——这回没再锁他的琵琶骨,真的就只是封了金丹。
对此,宋持怀没有任何置喙。他平静地感受着自己体内灵气渐渐息平,也从榻上跳下,问:“你刚才……好端端地突然解我的灵封干什么?”
魏云深觉得他这话问得莫名,宋持怀不求着自己把盖在他灵气上的封印解了也就算了,竟然还来问他为什么解,仿佛变成了他上赶着似的。他道:“刚才遇险,你总得有点自保之力。”
宋持怀问:“你没把握赢?”
“怎么可能?”
魏云深本来没觉得有什么,一听他这么问,却立马觉得要为自己证明,冷声道,“那种杂碎我还不放在眼里。”
宋持怀长长地“哦”
了一声,眼里添上笑意:“既然这样,我躲在你身后就好了,要什么自保的能力?”
“……”
魏云深没想到这种话会从他嘴里出来,顿时才刚消失的“这个人是不是宋持怀”
的想法重新出现,他上下打量了宋持怀一眼,眸中露出冷色:“以防万一。”
如果真的不是宋持怀该怎么办?不是宋持怀,他还跟人做了那种事……回想昨夜销魂种种,魏云深如今只觉得一阵恶心,他按了按太阳穴,有些绝望地想:他不干净了!
他要怎么办?把人杀了重活一次吗?但昆山木十分稀缺,冯岭找到这一块已经历经千辛万险,要是再找一块,不知道又要耗费多长时间,而且如果眼前的这个人不是宋持怀……那真正的宋持怀的魂体在哪里?
宋持怀不知他心中所想,只觉得眼前这个机会难得,他得抓紧了好好跟魏云深增进感情,以免过后又生变数。
他笑意吟吟:“你有万分之九千九百九十九的自信能赢,却还是担心我会受伤的那万分之一,魏云深,你……不会还喜欢我吧?”
熟悉的笑浮现眼前,与过往每一次宋持怀想要借用感情从他这里得利时如出一辙。魏云深一时滞愣,若是之前,他看到宋持怀这样笑只会本能地感到厌烦,但在刚经历过一番矛盾的天人交战以后,他再看到宋持怀这样笑,他只觉得释然和……感动。
宋持怀有些错愕,他设想过魏云深会有很多反应,却独独没有想过对方会变成这样。
见鬼了,他在感动什么?
魏云深感动于:……太好了,眼前的人还是宋持怀,没有被夺体,只是想再利用他而已。
利用而已,又不是第一次被这样对待,比起眼前人非想见之人,已经好了太多。
细微情绪一闪而逝,魏云深很快恢复如常,冷漠道:“你想多了。”
宋持怀问:“那你这么怕我出事干什么?”
魏云深道:“只是怕你再死一次,要复生会更麻烦。”
“为什么我一定要复生?”
宋持怀偏过头,似乎不解,“我为恶作歹,是天下的罪人,对你也是亏欠居多,若是死了正好解你心头一恨,又为什么执着于我活着?”
“……”
魏云深答不上来,亦或是不想答,他别开目光,“我应该有提醒过你不要自作多情。”
“嗯,自作多情。”
对于他刚才的问题实则两人心知肚明,魏云深不想说,宋持怀也就不再逗他,转而问,“你刚才说的‘一气震九州,子寅三百人’又是什么意思,为什么刚才那个人听了以后这么大反应,好像很怕你似的?”
魏云深唇角微动,最终道:“你听错了。”
宋持怀目露怀疑:“可我听得很清楚。”
“你当时意识不清,站都站不稳,听得清楚什么?”
魏云深语气笃定,他不愿在这个问题上多纠缠,换问,“身体还有什么不舒服的吗?”
“……没了。”
宋持怀从不怀疑自己的判断,但见魏云深难得坚持什么,心知这件事不好再提,只好放下。
前面两件事虽然好奇,但却并不紧急,如今宋持怀更在意的是另一件事。他想到方才来强占住宅的轩辕门门人,侧头看了魏云深一眼,道:“我另有一事想问,希望你能予解答。”
魏云深面不改色:“爱过。”
赫然一怔,宋持怀知道他是在回答自己第一个问题,顿时心里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尤其魏云深像证明什么似的故意将重音放在后面的那个“过”
字上,简直比他这个小儿身的人还要幼稚,实在很难不让人心生怜爱。
他摇头:“我不是要问这个。”
“哦?”
魏云深终于肯正过脸来与他对视,“那是什么?”
“我是想问你……”
话至一半,宋持怀先看了眼魏云深的脸色,“在我死的这三年,修仙界里发生了什么。”
越故温新
自从魏云深抽身魔域,有关魔族的所有东西都交还到魔心手上,直到宋持怀复生前的这三年里,修仙界确实发生了很多大事。
譬如天极宫的宫主与少宫主先后赴死,天极宫门人趁乱推翻并重建宫门,如今的天极宫与从前已大不相同;譬如以誓卫天下正道为己任的万剑宗首席弟子公孙止叛出正道,万剑宗宗主不仅不肯交人还全力相保,多次与其他仙门起了冲突,终于在一次交战中万剑宗被联合攻伐,万剑宗独木难支终究不敌,宗门一朝覆灭,千年基业毁于一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