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真的像周良才猜测的那样,周学官抛妻弃子,另娶贵女?
她眼神一转,看到周良才撑着木板,耳朵一抖一抖的,听的十分认真,眼里似乎有了光,他在百里谦的暗示下张了嘴,“我的乖乖,难道你是记恨你父亲停妻再娶,觉得他辜负了你阿娘,一时气愤之下痛下杀手?”
“你休要胡说!”
陈年突然愤怒起来,“我阿耶不是那样的人!”
这下子倒有些意思了,陈年的话并没有否认周时是他父亲,也没否认自己杀了人。
崔叙道:“陈年,我叫你来,自然有证据证明是你犯的事,你还是莫要争辩了。”
陈年冷哼一声,挺直腰板道:“那我真想听一听崔寺正有何证据。”
崔叙见他不再装模作样,反问道:“陈年,你的衣服是国子监的儒袍吗?”
这话问的有些莫名其妙,不要说陈年,就是百里谦等人也是迷迷糊糊的,纷纷对望几眼,都看出了各自眼中的迷惑之色。
余司业提着笔想了半天,还是老老实实的记了下来。
陈年强撑着身体道:“自然,这是每个监生都要穿的。”
崔叙便问:“你的衣服衣领整洁,颜色鲜亮,是刚刚新换的吧?”
“是又如何?”
崔叙听了这话,脸色突然沉了下来,“如此我倒要问问你,国子监每半年更换一次衣物,今年元宵之后换了一次,距今已有五个月之久,你的衣服为何这么新?”
不等陈年回答,崔叙继续说:“国子监的服饰皆出自宫中,授衣节的新衣还没有做好,你的新衣又从何而来,旧衣又因何所失?”
只能说崔叙不愧是国子监出身,他对国子监的各种规矩章程都了如指掌,早在他第一次见陈年的时候就注意到了他身上的新衣。
本朝的官员衣物都出自织染署,由礼部负责监制,圣人对国子监比较看重,所以便大开恩典,由宫中的尚衣局来负责,一年作两件新衣。
只是学生都年少气盛,少不得会打闹生事波及到衣物,这样损坏的衣物,尚衣局是不认的,只能自己掏钱重新裁制。
陈年生性胆小怕事,平时也不会去打架斗殴,像他这样的一个庶人子弟,损坏之后找不到门路更换,对衣物只会更加爱惜。
所以崔叙看到他的新衣才会如此诧异。
陈年怔在原地,低着头,身体忍不住抖动着,惨白的手指无意间抠弄着衣角,“我的旧衣是因为、因为损坏了,我丢了。”
崔叙追问道:“什么时候丢的?丢在何处?你在国子监学习,需知晓国子监的脏物都有专人收敛的。”
“丢在外面了。”
陈年回答,“崔寺正何必揪着此事不放,想必单单是一件旧衣,恐怕不能断定是我犯的事吧?”
“自然不能。”
崔叙观察他的表情,见他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又问:“我只是很好奇你会怎么处理那件血衣,你杀人之后必然不会带着血衣到处走,那么会藏在你的舍间?国子监的弃房或枯井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