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回去你想吃什么都给你做,”
王秀雅说话间,松开了阮萌萌,示意她快把保温壶打开,“想着你要吃容易消化的,你爸一大早起来剁的肉沫,这肉丸都是咱们自己捏的,用料比市面上的半成品要放心得多,你试试。”
阮萌萌打开罐子的手僵了僵,表情有些沮丧。
那天晚上她肠梗阻发作,忍着痛和父母打电话时,因为怕他们担心,所以没说太多细节,阮家父母并不知道她现在已经被勒令只准吃流质,还以为她只需要吃容易消化的食物。
“怎么了?”
王秀雅见女儿神色不对,以为她没力气打不开保温壶,便上手帮她拧开了壶盖,嘴上忍不住叹气,“唉,感觉上次见你还没这样,怎么半个月不到就……”
阮萌萌顺着王秀雅的目光,伸手摸了摸自己下颌骨,感觉是有些尖锐硌人,她讪讪缩回手,语气尽量自然地安慰道:“医生说我现在只能吃流质了,所以可能瘦得快一点。不过你们别担心啦,等年后回来开始治疗,一切就会慢慢好的。”
“啊?只能吃流质是什么意思?!”
王秀雅愣住,“之前不是说吃软一点好消化的都行吗?像豆腐肉沫鸡蛋羹那些……”
“嗯,但是现在病情严重了一点点,”
阮萌萌解释着,“为了顺利的度过这个新年,不要发生什么意外事件,我还是注意点吧。”
顿时车内的气氛沉闷了下来,阮齐康正伸着给王秀雅递粽子的手都僵在了半空,他本来还想着剥开的粽子让女儿小小尝一口,这会儿闻言只觉得心疼不已。
“听医生的,”
还是阮齐安开口打破了僵局,“医生总不会害她,好好治病,治好了想吃什么都可以。萌萌到时你就来二伯家,你二伯母煮的菜你最爱吃了,想吃什么直接和她说,随你吃个够。”
“好的好的,等我病好了一定要去二伯家赖上几天,天天让二伯母给我煮大餐。”
阮萌萌一边笑,一边动作自如地勺了一口汤进口,“好喝,不愧是咱爹的手艺!”
气氛再度放松了下来,一车人说着话,吃完了简单的午餐,准备启程回乡。
阮萌萌想替阮齐安开一段路,却被无情拒绝了。犟不过三个家长的连招攻势,她只能乖乖听话靠在母亲身上,闭目养神,睡了一路。
……
年关将近,返乡的车辆也多了起来,虽说路上不算拥堵,但因着他们在途径各休息站点时,总得停车让阮萌萌去下人口密集的卫生间。
这一路的队排下来,等车下高速时,已经是下午六点后了。
泰宁是个不算大的县,离琅州七百公里,阮萌萌的家就在泰宁的城镇上。
当地居民以中老年人为主,像阮萌萌这样年纪的,多半都在外面打工。
平日县城总是宁静且闲适的,这几天大概是因为除夕将至,年轻人都回来过年了的缘故,车开过县城中心地带时,不算宽的马路上还有点堵,沿途都是热热闹闹的。
顺着熙攘地人潮,平日十分钟就能走完的车程开了整整三十分钟,阮萌萌看着窗外有些败破、却让人熟悉的老街景像,终于有了回家过年的真实感。
阮齐安把人送到家后,并没留下吃饭,他说家里媳妇还在等他,这在外面奔波了一天,早点回去免得人挂念着。
阮家几兄弟感情一贯亲近,并不讲究这一时半刻的虚礼,是以阮齐康并没多挽留。
而且他知道,二哥这是想把时间留给他们一家三口。这半个多月里发生的种种,他们确实需要一场面对面的交流。
到了家,阮萌萌只把需要吃的药拿了出来,其他的那一大堆行李,被维持原样丢在了卧室的角落。她有些懒洋洋地不想动,王秀雅也难得的没有念叨,而是进了厨房,低声和丈夫商量着晚上可以给女儿吃点什么。
阮萌萌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屋内的装修是多年前的风格,这些年风风雨雨下来,如墙面这般早已发黄变色,沙发皮面也有磨损,茶几上垫着的塑料桌布边沿也早已起了卷儿,可尽管如此,屋内仍是处处归置整齐,地面也打扫得极干净。
房子在一楼,阳台出去有个不算大的小院儿,阮萌萌记得搬来这儿时她才十岁,王秀雅喜欢种些花花草草,但技术不佳,印象中自家院里摆的那些盆子永远都空着几个,都是被王秀雅种死的,而即便还活着的那几盆,也很少能开出花。
南方春季潮湿,每逢雨季潮气总是很重,阮萌萌小时候,每到这个季节都会觉得又湿又闷,衣服仿佛永远都干不透,长大后,参加工作的第一年春节,她就给家里买了个带烘干功能的洗衣机。
那会儿烘干还属于高级功能,阮萌萌买那台洗衣机用光了年终奖,阮齐康念念叨叨了很久嫌她浪费钱,可如今十年过去了,他已经习惯了这个功能,半年前说洗衣机不好用了想换时,专门说要她给挑个能烘干的。
还是家里好。
阮萌萌闭上眼,靠在沙发上,觉得即便外面寒风料峭,但只要人待在家里,就觉得连周围的气味都带着暖意。
……
大年二十七,阮萌萌回家的第二天,生物钟如还在住院时一般,一大早就醒了。
这会儿王秀雅和阮齐康都还没从被窝里爬出来,阮萌萌给自己冲了杯营养粉,,刚喝完听见父母房间传来了二老起床的响动,便进厨房,准备给自家爸妈煮一锅面条。
其实在家住,环境远没有医院舒适,那儿中央空调全年无休,室内永远是宜人的28度。